第21章 嵩山智斗

怀荆见得如此景象，呆若木鸡，半晌，他连忙背过身去，问道：“诸位姑娘，在下前来搭救妹妹，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不知诸位姑娘为何会被囚禁在此地。”众人闻言也是一惊，却无人敢言。

沉寂许久，只听一女子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至此？”说话那女子肤白貌美，却面若冰霜，颇有英气。怀荆闻声回道：“在下来此嵩山剑派救人，探得此处乃嵩山剑派牢狱所在，便上楼寻来，敢问这位姐姐，前几日可曾见一十六七岁女子被关押至此？”那冰霜美人回道：“未曾见过。少侠可否相救我等。”众女子此刻也是回过神来，皆向怀荆求救。怀荆喊道：“伊儿，伊儿，你在此处么？”牢房深处有一虚弱女子回道：“少侠，伊儿姑娘救我之后遭他们掳走，我被囚禁于此，伊儿姑娘想必被关在某处厢房，那首领言明要逼伊儿姑娘明日与他成亲。”这女子便是被沙锋捆绑之人。怀荆怒道：“可恶。”随即又问道：“你们可是犯事之人？为何被囚？”其中一女子哭道：“这位少侠，我们多为良家女子，嵩山剑派之人乔装易容，假扮日月神教弟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等年轻女子皆被掳掠上山，受尽屈辱，供嵩山派门徒弟子肆意蹂躏。我们被囚禁于此，短则两三月，长则数年之久，多为十五至三十岁的女子，超过三十岁的女子皆被处死。”又有一女子哭诉道：“我们终日被囚禁于此，每个牢房皆备有一把锁匙，他们相中谁就拿谁的锁匙开牢门，若有不从者便被打得半死不活。”须臾间，整个牢狱尽是女子的悲泣之声。先前那冰霜女子沉声道：“我们被掳上山后，先是遭嵩山剑派掌门人左裳强暴，而后便被囚禁于此，任由他门下弟子……蹂躏……其他姐妹皆手无缚鸡之力，而我因习武之身，便被下毒控制，身不由己。少侠若能救我出去，我定会寻来援兵，剿灭这嵩山剑派，不报此仇，我杨墨誓不为人。”

怀荆听得“杨墨”二字，似曾耳闻，却一时想不起来，他示意众人安静，随后道：“诸位姑娘，在下一定救你们出去，既然杨墨姐姐会武功，在下先带杨墨姐姐出去，待我们联手制服左裳，在下再来救诸位出去，可否？”众人一阵骚动，却无它良策，便决计依怀荆所言行事。

怀荆道：“杨墨姐姐，你先稍等，我去给你找一套衣服来。”不等杨墨回答，怀荆早已飞身下楼，众人大喜，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片刻，怀荆便奔至先前击晕之人身边，见那人尚未苏醒，他点了其穴位，令他动弹不得，随即拔了他身上衣物，又奔至牢狱二楼。

此时府邸外两名被怀荆打伤的弟子已然苏醒，便回府内通报，左裳便令嵩山剑派弟子在府邸之中四处搜寻怀荆。他暗忖：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敢来我嵩山闹事，让老子抓到定叫他碎尸万段。

怀荆到得牢狱二楼，手里拿着一套衣物，还有一连串钥匙，只见他面红耳赤，低着头看向地面，羞涩道：“诸位姑娘，得罪了。在下只能低头走进去，杨墨姐姐，你在哪个牢房？在下去给你拿钥匙。”说完，他便缓缓走了进去，眼神坚定地盯着地面。只听杨墨回道：“少侠，我在二十号牢房。”怀荆边走边找二十号钥匙，他听到杨墨的声音在右边最里一间，走到跟前，递上衣服给杨墨，然后便低头为她开锁。

怀荆分出一些钥匙给杨墨，二人为其余众女子打开门锁铁链，怀荆道：“诸位姑娘暂且不可出来，我已为你们开锁，你们在牢房稍待片刻，待我二人事成之后，便带衣物与各位姑娘，大家再一同下山。事成之前，切不可擅自偷跑出去，以免遭人追杀。”众人皆是应允，只盼二人事成。

杨墨与怀荆走下楼去，便放回锁匙，杨墨问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杨墨没齿难忘。”怀荆憨道：“在下怀荆，杨墨姐姐对这嵩山剑派是否熟悉？在下急需救出妹妹。”杨墨道：“熟悉得很，怀少侠尽可放心。我这就带你潜入内堂，你妹子想必是被困在内堂某间厢房。”二人在一楼刚放下锁匙，突然四名巡逻弟子走入，他们正是奉命在府内搜寻怀荆的嵩山剑派弟子，此刻便到得这牢狱之中，怀荆二人眼疾手快，出手打晕四人，又点了定身穴和哑穴，随后将四人拖至二楼某处。

杨墨带着怀荆潜入内堂，沿路击倒数名嵩山剑派弟子。此时嵩山派已乱作一团，布置婚堂的事宜也暂且搁置，众人皆在搜寻怀荆。怀荆在内堂中找了数间房间，终是找到伊人所在，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两名婢女见到二人，正要惊呼，杨墨上前点了二人哑穴。

伊人此刻躺在房内木床之上，她全身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只有泪水不断流淌。怀荆上前为她解开穴道，伊人娇躯一颤，抱住怀荆，哭道：“荆哥哥，荆哥哥。”怀荆抱着她，安慰道：“伊儿别怕，我来救你了，你可有受伤？”伊人抽泣数声，道：“荆哥哥，伊儿被点了穴道，并未受伤。”伊人注意到怀荆身后的杨墨，惊讶道：“这不是画像上的杨墨姐姐么？”怀荆与杨墨皆是一愣，杨墨奇道：“妹妹识得我么？”伊人忙道：“荆哥哥，她是古墓派杨芷姐姐的妹妹呀，荆哥哥身上不是还有她的画像么？”怀荆回头看着杨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杨墨这个名字我似在哪里听过，原来是你。”

杨墨沉凝问道：“这是怎一回事？”怀荆肃然道：“此事暂且不论，伊儿，你先去少林寺寻方丈师伯，让少林寺带人来这嵩山剑派，我与杨墨姐姐在此拖住他们。”伊人啜泣道：“我不要离开荆哥哥，我不去。我们三人一同走便是了。”怀荆宽慰道：“伊儿听话，这嵩山剑派内有数十名良家女子被囚禁在此，我们岂能见死不救。你先下山，我的马儿在山脚下，你沿着山路下去便能看到，伊儿速去请方丈师伯相救。”伊人不舍地点头，道：“荆哥哥，你小心呐。”随后三人便出了嵩山剑派府邸，见已无危险，怀荆便与伊人道别，伊人朝少林寺去矣。

杨墨看着伊人背影，心中暗叹：这妹妹实是美得不像话。她又道：“荆弟，你我二人杀进去吧。”怀荆摇头道：“岂能如此鲁莽，你我二人如何敌得过数百号人？须得想个好法子。”杨墨道：“咱俩暗杀二三十个弟子，拔他们衣物给那群女子，再领她们逃出来，可否？”怀荆又否，道：“几个人还好说，二三十个定会被他们发现，即使不被发现，我们带着那么多女子逃出嵩山剑派也是异想天开。这样吧，杨墨姐姐，我在他门前叫阵，你潜回府内，再去内堂寻些衣物给她们。等在下这边动静大些，你便带她们逃走，去往少林寺。你轻功如何，带着人翻墙可行否？”杨墨傲然道：“我古墓派轻功精妙，带两个人翻墙尚不成问题。荆弟放心吧。我顺便在他府内放火，制造混乱。这左裳辱我一事，我定要亲手杀他。”

怀荆与杨墨略作商议，便决定动手。傍晚时分，杨墨率先潜入，稍等片刻，怀荆便朝嵩山剑派府邸大门走去，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嵩山剑派的鼠辈，快快出来受死。”此刻府邸之内，左裳见伊人已消失不见，盛怒之下处死了那两名看守的婢女，守门弟子跑进大堂见到左裳，道：“启禀掌门，闹事之人现正在门前叫阵。”左裳怒不可遏，道：“什么？那美人定是被他掳走了，传令下去，众弟子随我去会会这小子。”

不多时，左裳带领众人出来，他看着怀荆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诧异道：“是你这小子打伤我弟子，抢走我的美人？”怀荆道：“你嵩山剑派与那日月神教蛇鼠一窝，竟敢强抢民女，与占山为王的山贼有何不同？”左裳仰天大笑，道：“小子，你是何门何派？报上名来。”怀荆道：“怀荆，无门无派。”左裳怒道：“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怀荆笑道：“知道知道，阁下不就是鼠辈左裳嘛。”左裳闻言怒发冲冠，道：“小子口出狂言，你速速将我美人归还，念在你年纪尚小，我便不与你计较。”

怀荆道：“不还又怎样？”左裳见他油盐不进，暗自思量：这小子如此有恃无恐，莫非山下有他的同伙。忽然府内四处起火，浓烟滚滚，左裳惊道：“果然有同伙。”又转头对徒弟道：“你带人速速去灭火，府内可能有这小子的同伙，你们小心行事。”左裳徒弟领命便带着众人回府，或挑水灭火，或四处搜寻，势必要找出怀荆的同伙。

怀荆此刻暗忖：这里少说也有百来号人，我必须拖住这群鼠辈，等少林寺来人方行，不知杨墨姐姐此刻情况如何。他思索片刻，说道：“左裳，你可敢与我单打独斗？”左裳闻言大笑，说道：“怀荆，无知小儿，你竟敢口出狂言与我比试？”沙锋此时说道：“师傅，让徒儿跟他比试一番。”左裳的大徒弟史大平低声道：“师弟，不可鲁莽，此人虽年幼，但尚未显露身手，不知实力如何。”一旁的左裳二徒弟陆修附和道：“三师弟，大师兄言之有理，不可莽撞。”

沙锋想在左裳面前立功，根本听不进两位师兄所言，他拔剑奔向怀荆，怀荆全神贯注地应对，沙锋问道：“小子，那姑娘是你什么人？”怀荆冷冷地说：“与你有何干系？”沙锋戏谑道：“你那姑娘便是本大爷抓上山的哈哈。当真是人间尤物啊，你小子真有福气。”怀荆闻言大怒，一套拳法如疾风骤雨般施展出来，他劈落沙锋的佩剑，右手一掌奋力拍在沙锋的胸膛，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沙锋口吐鲜血，当场气绝身亡。怀荆心想：你欺负伊儿，又和你师傅同流合污，奸淫掳掠，我杀你是替天行道。

史大平和陆修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厉害。只见左裳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个心领神会，一齐向怀荆攻来。怀荆面对史大平和陆修的攻击，依然游刃有余。左裳察觉到怀荆武功高强，命令其余弟子一起围攻怀荆，众弟子纷纷拔剑围住他。怀荆担心自己无法脱身，施展轻功，踩着数名弟子的肩头跃到左裳身边。左裳右手正要拔剑，却被怀荆左脚踢回，左裳一惊，随即运转寒冰真气，左手掌面似乎结了一层薄霜，他施展“寒冰神掌”打向怀荆，怀荆用左掌应对，左裳心中暗喜。当年官御天所使“寒冰绵掌”便是由嵩山剑派掌法“寒冰神掌”所改，此二套掌法皆以寒气侵入对手体内，使其真气受阻停滞，运转不通。左裳当下见怀荆与自己对掌，自以为怀荆势必中了寒气，故而窃笑。

岂料怀荆身负九阳神功，体内氤氲紫气至刚至阳，即便日月神教左使慕容龙城的“玄冥神掌”也奈何不得九阳至热真气，“寒冰神掌”又能如何。怀荆真气爆发，劲力一推，左裳便是被推出数步方能卸去掌力。左裳诧异问道：“这是何内功，竟如此阳刚威猛。”怀荆并不作答，欺身逼近，他当下与左裳对掌后信心倍增，丝毫不惧。嵩山剑派众弟子见师傅被这一推，众人又合围攻去，怀荆拳打脚踢，已有数人应声倒地，奈何对方人数众多，他竟被逼得连连后退。怀荆抓住一名嵩山剑派弟子手腕一扭一拽，长剑便已被怀荆所夺，此刻有利刃在手，怀荆更是神勇无敌，虽然他剑法一般，但那些门下弟子又岂能拦住，一盏茶功夫又有十余名弟子中招倒地，史大平乃左裳首席大弟子，他跃至人前，与怀荆比试剑法，一套“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施展开来，剑招气势森严，如长枪大戟，纵横八方。怀荆未曾学过什么精妙剑法，他勉强挡了数招，便被刺中，但他易筋经已然大成，史大平武学修为比之甚低，虽刺中怀荆数剑，竟只破开他几处衣物，只有一剑与他划出伤口。

史大平快慢剑招各使一十七路，共计三十四剑，怀荆虽被史大平刺中多剑，但身上仅有四五处伤口，史大平心神大乱，暗忖：我长剑锋利无比，怎地伤他不得？一旁的师弟陆修惊叹道：“这小子难道练就了金刚不坏神功？”正当二人比剑之时，左裳突然跃至怀荆身后，双掌齐发，怀荆早有防备，聚气于掌，回身拍出，众嵩山剑派弟子见状，齐齐持剑刺向他的后背，怀荆后背一阵刺痛，双掌劲力骤减，左裳趁势双掌发力，怀荆倒飞出去摔倒在地，后背虽疼痛难忍，却并无致命之伤，他倒地后随即施展“秋风扫落叶”腿法，所扫之处众人纷纷倒下。

抓住这一须臾片刻，他施展轻功冲出人群包围，心中暗自思量：伊儿从这里去少林寺再回来，需要一两个时辰，我决不能再轻举妄动，不然定被这人海战术生生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