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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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内，接连半个月的礼仪教导，以及繁重的技艺学习，让平日在家娇生惯养的众秀女纷纷叫苦不迭。

在好不容易迎来了一日休息之际，不少秀女却是不顾连日来的疲惫，竟都往后宫之中的御花园跑去。偌大的后宫之中，除了储秀宫以外，还未能经过御前大选的秀女们，也仅仅只能在近储秀宫的这一小处御花园中逛逛了。

经过了半个月来的相处，众秀女之间已然熟悉，并且早已分成了一个个小圈子。即便是在御花园中，众秀女也是三三两两的分散着，虽说是在各自说着话，可是目光却是时不时会从其他秀女的身上扫视而过。

“这半个月来，每日卯时就要起身梳洗，直到子时才能睡下，我每日都没睡好，近来面容都憔悴了。”在一处凉亭之中，一位身着桃粉色罗裙，长发轻拢，发间只着一支珍珠碧玉簪的秀女轻抚着右脸，神色中带着几分哀愁地向身边的秀女抱怨道。

“妹妹天生丽质，好比那西子，不管是淡妆，还是浓抹，总是相宜的。”在秀女身边的那名秀女，比起秀女的随意穿着，倒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逶迤拖地的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倒是与这繁花紧蹙的御花园融为一体，原本一张娇俏的小脸之上，抹上了一层厚重的粉，却是让神情显得有些呆板了。

秀女闻言，只是轻笑着，可这笑意却并未及眼底。对于这名秀女的恭维之辞，她倒是听得出来，因为也并未放在心上。

“哪里及得上姐姐，今天这一身，真真是极好的。”秀女眼神闪烁了一下，便笑看着这名秀女说道，“要是今儿出门时就遇上了姐姐，妹妹我又何必来逛这园子，光看姐姐就够了，姐姐可是让这园子里的花，都失了颜色呢！”

随着秀女的娇语声，这位秀女却是拿了丝娟，掩嘴笑着。秀女这话，也不过只是回了刚才的恭维罢了，可是这位秀女虽说不一定会将此话当真，却因为秀女这恭维的话而真的感到了开心。

秀女看着眼前这秀女的笑容，眼底却是快速闪过了一抹不屑的情绪。可是，在秀女的面容之上，却是始终都带着笑意。

“两位妹妹今儿真是好兴致，竟跑来这逛园子，还寻了这么处好位置。”两人笑语之间，却是有一人突兀地出现在了这处凉亭之中，并且在出现之后，还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两人旁边。

说话的这人，也是储秀宫的秀女，章之晴，父亲是川陕总兵，性子倒也偏了武官，有些大大咧咧的，并不似一般秀女。再说这章秀女的穿着，也与一般秀女不同，不施粉黛不说，所穿裙衫，也多是素色，发簪也多用木簪。

“姐姐说得哪里话？姐姐这不也是好兴致，来逛园子，不然我们姐妹也不会在这凉亭相遇不是？”秀女对于章秀女的不客气，倒是并未在意，并且在说话之前，还亲手倒了杯茶递过去，笑容满面的，显得很是热情。如果不是笑意依旧未达眼底的话，倒还真显得她和这章秀女是亲密的姐妹了。

“我可不是来这逛园子的，而是听说了一件事情，这才过来撞撞运气。”章秀女接过了秀女递来的茶，轻轻摇了摇头后，略带神秘地出声道。

秀女闻言，眼神快速闪动了两下，看着章秀女的眼中，却是多了几分的热情：“姐姐这话说的，都让妹妹糊涂了。这园子里莫非有什么珍宝不成，竟让姐姐来这里撞运气。”

章秀女摇了摇头，神情更显神秘地凑近了两人，这才轻声说道：“妹妹有所不知，我得知的消息是，皇上偶会在巳时时分从御花园中经过。储秀宫的这园子虽然偏僻了一些，可与御花园却是连接在一起。”

章秀女说话之际，眼中分明有着光芒闪烁，隐隐间对于能够见到皇上，还带着几分期待。毕竟，她们这些秀女，日后若能入选，便将会成为后宫嫔妃。只要是女儿家，对于未来夫君，难免会有所期待。

只不过，在这些秀女之中，章秀女要大胆得多。若是有关于皇上的消息被其他秀女得到，即便是心中好奇，也断不会像是章秀女这般，竟还想着，真去见上皇上一面。虽说见不见得到尚还另说，但仅仅只是这份想法，也非是常人敢想的。

“姐姐说的可当真？”闻言，秀女的眼中也有一抹光芒闪烁而过，不过很快便再度黯淡下来。

虽然这是一次能够见到皇上的机会没错，可终究是件坏了规矩的大事。更何况，她们既然同时秀女，为了争夺能够最终入宫的资格，便已然敌对。秀女并不认为，章秀女若是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会主动告知她们，而不是自己抢占先机。

“句句属实，这还是叶妹妹在见过了惠妃娘娘后，和我谈话时无意间说出的消息。”章秀女笃定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察觉到秀女此时内心的想法。

“你们看，那是不是叶秀女？”巧合的是，随着章秀女话音的落下，一旁一直在静静听着两人说话的秀女，却是看见了被章秀女提及到了叶秀女。

在这位秀女的喊声之下，章秀女和秀女都顺着这秀女所指之处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小身型娇小，看上去不过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身着一身水雾烟笼梅花百褶襦裙，虽说是一副精心打扮的模样，可这衣服却并不合身。原是及脚的襦裙，硬生生变成了拖地长裙，穿在这小女孩的身上，一副松垮模样，显得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衫一般。

不过，最让两位秀女注意的，是这小女孩正谨慎地打量着四周，并小心翼翼地往这园子中心移去。

秀女看着远处的小女孩，眼神再度闪烁了两下。若是没有之前章秀女的那番话，她即便是看见了这叶秀女如今的行为，也只会一笑而过，并不会在意。可因为章秀女所说的消息，秀女一眼便看出了叶秀女正缓缓挪移着的方向，赫然便是前往御花园的方向。

仅仅只是一瞬间，秀女的心中已然有了定论，对于章秀女之前那番话，心下已是信了十之七八。

“惠妃娘娘前几日唤了叶秀女前去觐见，这叶秀女虽说只是庶出，可毕竟是叶家送入宫来帮惠妃娘娘争宠之人。皇上在御花园的消息，便是惠妃娘娘告知了秀女，想让她先见上皇上一面，至少能在皇上面前，留下个印象。”看着秀女的身影渐渐远去，章秀女这才说出了之前未说完的话语。

“叶秀女虽说已年芳十三，却到底是庶出的女儿，瘦瘦小小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也不知是真没养好，还是叶家没有了适龄的女儿。”秀女笑笑，看向远处的目光之中，满是不加掩饰的鄙夷，“这样好的事情，可不能真让她抢了去，姐姐不是也说要去撞撞运气吗？”

章秀女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叶秀女的庶出身份，眼中也同样是带着鄙夷。可是，无论是秀女还是章秀女，都未曾注意到，一直在两人身边的那位秀女，垂在身侧的手，却是紧握成了拳，眼中一闪而过一抹不甘之情。

“我自然是要去的，不知妹妹有没有兴趣一同前往？”眼看着叶秀女的身影已然看不见，章秀女有些着急地站起了身来，已然准备离开此处凉亭。

“这样好的事情，妹妹自然是要去的。”秀女也随之站起身来，不过视线却是在这园子之中扫视了一圈，“想来这样的事情，在此的众位妹妹得知，也定然是想要去的，姐姐何不卖个人情，结下些人缘。若是此事不幸被发现，正所谓，法不责众……”

“还是妹妹聪明！”章秀女虽说是个胆大的，可这心却也算细，立即便明白了秀女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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