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第2/2 页)

“今天又不是正式上班，你明天再来吧。”李成翰说道。

“噢，那，我明天正式上班。”简潼顺从地说道。

“我去取车，你在这等着别动。”李成翰说罢也不等简潼回答，就这样冲进了雨里。雨水迅速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下颚线滴滴落下，也顾不上身上的高定西装被雨淋坏，只顾着快速向前。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李成翰感觉异常漫长，脑海像过电影般有画面闪现，他真的很难想象，这年她们经历了什么。可他本来是个面部表情非常少的人，即便内心波涛汹涌，面上看似依然风平浪静。别人也许不知道，不明白，陈汐和简潼对他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只有他自己明白，在那个炎炎夏日，在那些平淡无奇的岁月里，她们带给了他多少温暖，又填补了他多少空白。对他而言，陈汐和简潼不只是邻居，玩伴，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存在。

雨水浇乱了他的头发，眼前有凌乱的碎发飘下来，李成翰握着方向盘，心里难受得像被一只手攥着，不是痛，不是悲，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

简潼看着眼前的大雨，情绪早已平和下来，原来倾诉，也是一件痛苦的事，说的难受，听的人也难受吧，刚才怕是搅扰了成瀚哥哥吃饭的好心情，下次自己来请他好了。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餐厅门口，李成翰没等简潼看清楚，就从驾驶室下来。简潼正要过去，李成翰三两步来到她面前。只见他拿了一件外套，一把拉开来遮在了两个人的头顶，然后用眼神示意简潼一起走。简潼整个人小小一只，缩着身子靠近了李成翰。很多年了，李成翰没这么近距离接触她，在公司人多眼杂，也没什么需要靠近的机会。此刻简潼就这样离得很近，几乎要挨着他的身子了。李成翰感觉有些奇妙，仿佛嬉笑打闹的美好时光就在昨天。

李成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安顿好简潼，自己才上了车。

车里空气很干燥，有一种很凛冽的香水味，后来简潼才知道那是雪茄和威士忌混合的味道。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李成翰问道。

简潼正准备转身回答，才看到李成翰全身都湿了，头发上还在滴水。

“你怎么不换衣服呢？车上有衣服吗？毛巾呢？不擦干会生病的。”简潼说着就往车后座四处看去，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处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坐迈巴赫，车里的每个细节都在昭示着车的品质和价格。她知道李成翰家里条件好，但没想到如今已是这样高不可攀的地步。也不能总拿小时候的情分说事，以后就只当做上司来对待吧，简潼这样想着。

“没有干衣服了，毛巾应该是有的，我找找。”李成翰看着简潼的样子，心里升起一阵温暖。“冷不冷，饿不饿，困不困，累不累？”这些本该是家人之间关心的话语他一次都没有听到过，反而在姐妹俩这里，他是被照顾的那一个。有时候，当依赖形成了一种习惯，要戒掉，真的很难。

两个人一通翻找，最后在副驾驶前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块干毛巾，简潼拿起来想给李成翰去擦，一想可能不合适，就把毛巾递给了他。李成翰没注意这些，拿起毛巾擦起了头上的雨水。简潼转过身想去系上安全带，却怎么也弄不好。

“成瀚哥，这个、、、”习惯真的很难改，简潼也是一样。意识到不对，简潼立刻改了口：“那个，李律师，这个要怎么弄。”尴尬的快要扣出三室一厅，简潼都没看他。

“在公司，可以叫李律师，在外面，还是跟从前一样。”李成翰对于她的改口有些不悦。但嘴上很硬气，身体却很诚实。他放下毛巾后，就过来给简潼帮忙。可是这安全带今天不知怎么了，卡得死死的拉不动，李成翰不信邪，整个人都快扑过去了。简潼被欺身而来的李成翰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后躲避，可座椅的靠背就在那，已经退无可退了。李成翰常年健身，看起来就很大只，近距离一接触，简潼感觉他像一堵墙一样挡在面前，正在她不知道往哪躲的时候，李成翰突然转过脸来：“你、、、”两张脸的距离很近，对方的吐息都能感觉到的程度。简潼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立刻烧红了脸。李成翰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从副驾驶这边让了出来。气氛为什么突然有点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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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有这样的念头又被李成翰自我嘲笑下去：这是什么莫名其妙？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了。车内的两个人各自扭头，缓解着室内的气氛。

“你住哪，我送你。”还是李成翰率先打破了沉默。

“噢，我，我住在城西。你把我送到前面的地铁站就好了。”简潼不想让李成翰送她回去，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窘境和狼狈。

“你不说，我们就在这待着，直到你说为止。”李成翰霸道地说道。

“……”简潼没想到李成翰会这么执着，难道不说真的就这样在这坐着？他是什么星座来着？噢，狮子座，难怪。

“那好吧，我住在城西，城西客运站那一块。”简潼说了个大概，但很不准确，因为从城西客运站过去，还需要走10分钟才能到陆庄村。

李成翰没有说话，只是把导航的目的地调到城西客运站，一看这距离：“这么远，要一小时20分。”

“可能加上等红绿灯和堵车的时间吧，坐地铁就不要这么久，不到一个小时就过来了。”简潼解释道。

李成翰不再说话，而是打开了车里的新风系统和蓝牙音乐，顿时有新鲜的空气进来，伴随着悠扬的乐曲，简潼靠在副驾驶竟慢慢睡着了。

开着车的李成翰时不时看一眼简潼，才发现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如今真的亭亭玉立了：高高的鼻梁，小小的脸，笑起来弯弯的唇，一双杏眼笑起来很有感染力，下巴尖尖的有些突兀，大概是长期打工营养不良吧。胳膊和腿都好细，稍一用力，估计就断了吧，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可能有90斤？或者80斤？还没一个哑铃重吧？李成翰这样想着，不觉笑了出来。可转念一琢磨：不对啊，怎么能把人比喻成哑铃呢？！小时候的简潼就瘦瘦小小的，跟姐姐陈汐完全是两个风格。如果说简潼是小家碧玉，那陈汐就是大长腿的气质御姐，两姐妹一个活泼，一个静，特别互补。每次李成翰跟陈汐开玩笑，简潼只是在一边安静地微笑，而陈汐就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当然，也是因为陈汐跟李成翰的年龄更加相近些，所以没那么多的顾忌。简潼比李成翰小6岁，相对疏远一点也是正常的。可那时候无论去哪，只要带上陈汐，身后就一定会有简潼，即便那么敏感的青春期，三个人依然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学习，无惧外界任何闲言碎语。其实跟陈汐的相处，两个人更像哥们，他在国外第一次谈女朋友只告诉了陈汐，而陈汐大学的初恋也只有李成翰知道。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年的风言风语里，两个能够完全无视依然形影不离的原因。太熟的两个人，应该是没法谈恋爱的吧，要是接吻的话会不会笑场？一想到陈汐、、、、那么明艳活泼的一个人，在大学毕业后第一个给他打电话说要找工作的实习的人，不久后只能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了。

至于简潼，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10年前李成翰出国的时候，简潼才1岁初中毕业，根本不可能有那方面的想法。想到当初那个梳着小辫子的小女孩，如今长大成人坐在自己的副驾驶里，他竟有种莫名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