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怀荆问道
薛辰戏谑地盯着怀荆，又看向后边的伊人，邪魅一笑，道：“怀荆，今日我把你撕烂，这丫头作日月神教的少夫人，你意下如何？”伊人怒道：“谁要做甚少夫人，荆哥哥，快教训他。”怀荆应了一声好，便双足点地，飞向薛辰，两人就这样互拆了十余招，不相上下，互有损伤。慕容龙城暗忖：这小子被我所伤后，居然还能跟少主打成平手，当真是罕有人才，小小年纪令人佩服。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伊人跑向薛辰对面，扬手要打，她喊道：“小心暗器。”薛辰瞥见她起手势，又听得她言，心下一慌，怀荆抓住这空档，一掌“般若禅掌”无相式打在他左肩，当下左边身子疼痛难忍，一股暗劲致使他手少阳经经脉真气受阻，左肩异常胀痛。慕容龙城看着这鬼灵精怪的伊人，道：“你这丫头，怎地骗人，扰人心神。”伊人道：“我说话都不行了么？”慕容龙城道：“你……”一时语塞，伊人笑道：“暗器，暗器，暗器。”边说边做手势。
薛辰托着左肩，强行运行血煞功真气，打通受阻经脉，怀荆并不留手，快速一招“观照式”又打出，正中他膻中、丹田两处穴位，顿时真气涣散更甚，瘫坐在地。马阳在一旁不住叫了一声“好，精彩”。慕容龙城右手在袖袍里打出两个小石子，出手之快就连马阳等人也全然注意不到，旁人更是不知，两个石子正中薛辰背部穴位，当下他体内经脉顺畅，真气运转。薛辰连忙起身，左掌虚招，右掌亦是虚招，怀荆不敢托大，连连不接招，薛辰深知怀荆内功了得，血煞功对其不起作用，血爪又破不得他防御，便施展“天山六阳掌”，伊人在一旁看得入神，陷入沉思。
怀荆先前中过他“天山六阳掌”，深知此掌甚是精妙，他还了一掌，砰的一声，翻飞出去，落地后他在地上转了一圈卸去薛辰掌力余劲，适才又被慕容龙城所震伤，饶是他内力再浑厚，奈何武学修为与慕容龙城相去甚远，此时又接下薛辰一招，当下胸口气闷，好不难受。薛辰一招见效，便跃上前，与怀荆对上拳脚功夫，怀荆拳脚技艺岂是下品，打小在少林寺学了不少拳法腿法，基本功甚是扎实，薛辰亦是薛义义子高徒，拳脚功夫亦不在话下，两人愣是互拆近百招，薛辰已是累得越打越慢，越慢越不敢大意，总之打得神困力乏，已近虚脱。怀荆体内九阳真气绵绵不断，反而是越打越兴奋，薛辰见他如此，不敢久战，左掌拍出，怀荆右掌接下，接着左掌亦出，薛辰又用右掌接下，随即二人四掌齐用力，砰的一声巨响，两人皆是倒飞而出。怀荆掌法更加威猛，掌力非薛辰所能敌，奈何被止境高手慕容龙城震伤，掌力岂能发挥十成，当下二人对掌竟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薛辰六式“天山六阳掌”交替使出，怀荆深感此掌法虽威力有限，但精妙无比，稍有不慎中掌便得输掉比斗。二人打得忘乎其他，众人则在一旁瞧得认真，全真教弟子无不钦佩怀荆，不止武功，更佩服他侠肝义胆，不惧与日月神教结仇，这薛辰的手段他们适才看得真切，无一人不觉毛骨悚然，而徐长清此刻已被赵启元带出重阳宫前去疗伤。伊人甚是担忧，又暂时想不出甚法子，只求怀荆能安然无恙打败这薛辰。她低头又见徐长清的断剑剑柄，眼珠一转，捡起剑柄，尚有数寸断刃，她大喊：“薛辰，给你兵器。”薛辰知她在引自己分神，架不住伊人人美声甜，他凝神与怀荆拆招，一边又回道：“丫头，不用，看我如何制服这小子。”伊人笑道：“口出狂言，我荆哥哥明明已占上风，你安能制住？”薛辰又道：“我尚有压箱底的武功未使呢？你等着瞧好了。”两人一言一语说了半晌，慕容龙城知伊人机敏过人，便提醒道：“少主，别中计。”薛辰不屑道：“放心，左使前辈，中不得。”说完他真气运行于掌，作势使出“天山六阳掌”，怀荆也不想与他恋战，氤氲紫色环绕于右掌，左掌托住右掌，他紧闭双目，右掌高高举起随即划了半圈位于胸前，薛辰已飞身近前，只见怀荆猛地睁眼，金刚怒目，使出“大力金刚掌”一招“不动明王”，右掌推出。
慕容龙城大惊，深知薛辰挡不住这招，定然身受重伤，但已事先言明不作插手，便出手也已不能。怀荆二人尚未对掌，薛辰却忽地变招，侧身后右手化掌为指，点在了怀荆璇玑穴处，突生变故，怀荆顿时动弹不得，薛辰哈哈狂笑，慕容龙城大喝一声“好”，马阳众人是一阵错愕，伊人此刻不管不顾，便把手中那柄短剑打向薛辰，却被他一手接住在掌中把玩，随即左掌正欲打向怀荆胸膛，忽地一股掌风骤至，一招“不动明王”结结实实打中薛辰胸口，众人皆是大惊。但见薛辰吐血飞出，被慕容龙城接住，他摇晃薛辰喊道：“少主，怎样？”却得不到回应，薛辰此刻已是重伤倒地，吐血不止，无力再战了。慕容龙城抱起薛辰，对着怀荆道：“好小子，既然有言在先，我也不以大欺小，今日我们认栽，江湖再见，老夫等着你。”怀荆拱手作揖，冷道：“请自便。”慕容龙城抱着薛辰几个瞬身便出了宫门，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全真教危机算是得以解除。
伊人欢呼地跑上前去挽着怀荆，道：“荆哥哥好棒。太厉害了。”怀荆缓缓道：“伊儿没事便是最好。”话音刚落却瘫倒在地，昏了过去。马阳医术高超，他立马为怀荆把脉会诊，随即又对一弟子耳语一番，只见那弟子小跑出去，不多时带来一瓶丹药，他躬身双手奉上递给马阳，马阳拿出三颗塞入怀荆嘴里，转身又对伊人道：“小姑娘，怀兄弟并无大碍，姑娘尽管放心，那薛辰伤不得他，只是他接了慕容龙城一掌，一直强撑着，我给他服了我们全真教的固元丹，休息几天便会痊愈。我让弟子抬他进客房，你也同去，饭食我也命人准备，待怀兄弟苏醒，我们再去探看吧。”
伊人拜谢马阳前辈，便陪着怀荆进了客房。看着怀荆躺在床上，虽知他并无大碍，但还是恼怒自己功力不行，没能帮上怀荆一点忙，反而添乱，若不是自己暗器偷袭，岂会招来慕容龙城，她当下暗忖：日后我定要好好练功，练得如师傅那般自是最好，以后也能帮上荆哥哥。言念于此，伊人又想起远在西夏的师傅和师姐们，此番出来已有十余天，师傅定是担心极了，她随即拿出毛笔信张，给师傅写了一封信，让师傅勿要牵挂，自己与怀荆在中原游山玩水，行侠仗义，到时候再回灵鹫宫侍奉师傅她老人家，希望师傅不要生荆哥哥的气，是自己拿定主意偷跑出宫，怪不得他人。伊人洋洋晒晒写了三页纸，第一次离开师傅出远门，她有许多的话要对师傅李嫣说。她装好信，唤来一名全真教弟子，给了些许碎银，让其帮忙把信带给山下的职业信客，委托其将信捎去西夏兴庆府的天山客栈，天山客栈的伙计自会送往灵鹫宫。
晚间时候，怀荆便已苏醒，伊人趴在桌边已是睡着，桌上放着怀荆早些被薛辰扯烂的衣物，此时已是缝补完毕。怀荆轻轻下床，为伊人盖上衣服，烛光摇曳，此时刚是九月份，气候虽不寒冷却多少有些凉意，怀荆便又拿出一件衣服为其盖上。伊人依旧趴着，却把眼睛睁得老大，轻轻道：“荆哥哥，我不冷。”怀荆憨憨一笑，道：“伊儿，我肚子好饿了。”伊儿坐起身来，道：“荆哥哥，我去给你拿吃的来，你身子感觉如何？”怀荆笑道：“已无大碍，我有九阳神功护体，不用担心。”伊人道：“那便好，不然伊儿要哭死了。荆哥哥你等等，我这就去他厨房给你拿些吃的。”言罢便带上门去了。
不多时伊人便带来一些白粥干饼一碟小菜，伊人撅嘴道：“荆哥哥，没其他好东西了，你先将就吃点，待下山后我再烧你爱吃的给你。”怀荆笑道：“我在少林寺虽是俗家弟子，但均与师傅师兄们一起吃斋的，我吃什么都无妨。”不多时怀荆便吃完饭。随后怀荆道：“今日甚是累乏，咱们早点休息吧，伊儿，你也没休息好，睡了吧。”伊人点头，便关上房门吹灭烛灯，双双睡下。过得一盏茶功夫，黑暗中伊人轻声道：“荆哥哥，那群道士也给我一个房间，徐长清的师弟还说我们尚未成亲不可睡在一起，我偏不理他臭道士。”怀荆不语，伊人又道：“荆哥哥，为甚未成亲不能睡一起呢？”怀荆道：“许是说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诸如此类的吧。我也是在丐帮听那些帮众悄悄说起些，不甚明了。”伊人喃喃道：“这我明了，但是我和荆哥哥在一块也没做甚呀，反正以后我也要嫁给荆哥哥的。荆哥哥，应该成亲了我肚子里就会有小孩子吧。”怀荆又是无话，伊人轻轻推了一下，只听得怀荆此时已打起细微鼾声，伊人笑了一下，便不再扰他，枕着他胳膊睡下了。
翌日清晨，伊人正坐在桌边看着经，怀荆走近一看，原是那《太阴心经》，他便问道：“伊儿，你想学经上的心法么？”伊人却不作答，她此时看得入神，怀荆也不作打扰，便坐于对面呆呆地看着她。过得一顿饭时分，伊人收起经，方才发现怀荆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她当下脸蛋红彤，害羞地低下头，道：“荆哥哥。”怀荆也回过神来，道：“伊儿看得太入神了，我瞧你好久了。”伊人回道：“荆哥哥，这《太阴心经》太了得了，虽然经多处较为深奥，虽尚未修炼，但通篇读下，只觉得身子不住打颤。”伊人又道：“荆哥哥，我有些疑问不解，你帮我去问问马道长吧。”怀荆疑惑道：“伊儿怎么不一同去呢？”伊人撅嘴道：“我才不去呢，那群臭道士繁缛节甚多，昨儿晚还不让我跟荆哥哥在同个居室，我厌死他们了。”怀荆嘘声道：“伊儿不可无礼，怎可称马真人他们为臭道士呢？被听到可不好。”伊人道：“哎呀，荆哥哥，伊儿知道，但昨日那薛辰如此对待他们弟子，他们却无动于衷，我看不起他们。”怀荆道：“他们有言在先，后辈比斗，前辈不得插手，实属无奈吧。”
伊人挽着怀荆的手臂，笑脸盈盈，道：“所以还是荆哥哥最好啦，大是大非面前不拘泥于小信小义，出手救了徐长清。”怀荆道：“老僧前辈曾经点拨过我，都是他教的好呢。”伊人道：“到时候荆哥哥带我上少林寺见见你的两位师傅和这位老僧前辈吧，昨日荆哥哥若是不出手，中原武林便少一正义之士，你救下徐长清，又重伤薛辰，此乃救一好人除一坏人，一举两得。”怀荆闻言，道：“但愿日月教不会以此为由，攻上终南山，那才是好。”伊人宽慰他道：“不会的，荆哥哥，昨儿是那薛辰答应和你比武，而且言明生死由命在先，荆哥哥你没杀了他已是大仁大义了。我瞧那慕容龙城虽也是邪教中人，但好歹也是一代宗师，昨儿也没有欺负后辈。若是日月神教执意扫除全真教，那他们也无需甚由头。”怀荆闻言也觉得伊人所言不差，遂点点头，道：“那伊儿你把疑问写下，我这便去请教马阳真人。”
伊人在纸页上一一写下，怀荆则去厨房拿些食物进来，片刻后伊人把纸页递与怀荆，怀荆接过便往重阳宫而去。待进得宫内大堂，马阳正交与弟子些许全真教丹药拿去与徐长清服用，待交代完毕，怀荆才上前，躬身作揖，道：“晚辈拜见马真人。”马阳连忙上去托起怀荆，喜道：“怀兄弟，不必多礼。怀兄弟救我徒弟长清一命，我全真教上下无不感激。怀兄弟身子恢复怎样”怀荆道：“回前辈，服了贵教的固元丹后已无甚大碍。”马阳道：“你内力浑厚，有神功护体，这才是根本。不过贫道有一事不明，还请怀兄弟不吝赐教。”怀荆忙道：“马真人，在下只是一后生晚辈，岂能赐教于真人呢，马真人所问何事？晚辈定当知无不言。”马阳问道：“昨日怀兄弟已被那薛辰点了穴道，你二人武功伯仲之间，冲破穴道尚需时间，为何几息间你便恢复自如？”怀荆回道：“回马真人，晚辈修炼了少林寺的镇派内功易筋经，如今转移穴位、经脉逆转并非难事。”马阳惊道：“怀兄弟当真不世出奇才，小小年纪内功造诣颇深，厉害。”怀荆憨憨一笑，道：“马真人谬赞了。”随即拿出伊人所写纸张交与马阳，恭敬道：“马真人，今日晚辈前来打搅，有些许疑问请教，皆已写于纸上，请前辈打开瞧瞧。”马阳打开后看了一眼，道：“哦？这是一些道家养生知识，那我与你一一讲讲，你且听着。”
马阳缓缓道：“‘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阴盛则阳消。’，这四句讲明修道之时，必须心中空明澄澈，无一丝思虑，气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这一句‘铅汞谨收藏’，铅体沉坠，以比肾水；汞性流动，而拟心火。‘铅汞谨收藏’就是说当固肾水，息心火，修息静功方得有成。这‘五心向天’则是双手掌心、双足掌心，头顶心，‘攒簇五行’乃是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和合四象’则是藏眼神、凝耳韵、调鼻息、缄舌气。‘五气朝元’是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吟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肾，脾……”怀荆听得云山雾罩，对道家知识一窍不通，马阳看出他的窘样，便笑道：“怀兄弟莫慌，贫道给你重新标注写下，你拿去慢慢研究，怀兄弟既对我道家思想颇感兴趣的话，贫道送几本道家经给你，方便你日后学习。”怀荆闻言拱手道：“多谢前辈赠予，晚辈定当好好修习。”他收起经便拜别马阳回了客房，将经都交与伊人。
午后，伊人正在研习道藏，怀荆打坐练功后则去看望了徐长清，虽保住了一命，但他却面如死灰，时常望着自己的断臂，悲痛欲绝，怀荆宽慰一番后，便受邀前去重阳宫听马阳讲道，马阳乃止境初期强者，也是道派大家，医术精湛，丹道亦大有所成，学富五车，怀荆于重阳宫听其讲道授法，甚是佩服，这是他第一次接受道教化，他结合自己对佛经的理解，甚觉佛道同源本是一家。
马阳知其求知若渴，这次便讲至入夜方才结束，怀荆拜别马阳后带了些吃食回去客房，见伊人仍在看着《太阴心经》，怀荆道：“伊儿，先吃些东西。”伊人点头应好。怀荆又道：“伊儿适才应与我一同去听马阳真人讲道，受益定当匪浅。”伊人道：“荆哥哥，那明日伊儿便同荆哥哥去。”吃过饭后，伊人看着经，正色道：“荆哥哥，伊儿想修炼《太阴心经》，荆哥哥觉得如何。”怀荆闻言，道：“自然是好呀，要不我们在重阳宫留些时日，全真教是道教门派，伊儿修炼这门心法，有疑惑也可向马阳真人请教。”二人便定了下来，一则修炼，二来亦是想等等灵鹫宫的回信，马阳、赵启元对二人留宿几日自是十分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