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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王翠翘前来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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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翘探出脑袋来,双手担在轩榥台上,哽噎一口舒爽的清气,眨动着明澈如镜的眸子眄睐扃牖之外的初景,檵木廪蒿,根枝纚纚,葳蕤繁盛,点缀整片院圃。盛秋的太阳逐渐从地平线上撑开一道道光芒照耀在朴实无华的蓬牖茅椽,恰好这一丝丝的阳光方才射晒到王翠翘那对白皙如细陶瓷般的脸庞上,与之前变得更加饱满润滑,这或许是因为清晨的雾珠伴随着一圈圈的光晕扑撒在王翠翘的身上的。王翠翘靥笑满盈,似乎已经忘却了苦闷烦恼,就像是一簇簇凋谢的枫叶飘落满地,它们没有丝毫被秋风吹得瑟瑟凌乱的痕迹,而是工整有序停留在邍隰之所,等待着柔和的日光的到来,沐浴着它们的生长。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男为爱慕者貌’这个道理对于王翠翘来说,毋庸置疑是最佳的选择。王翠翘自打与徐海相认相知了以后,她便开始注重对自己的打扮,以吸引徐海的注意力,她刚开始接触徐海的目的只是受胡宗宪的差遣,与王绿姝共同用美色迷惑徐海,从而劝服徐海招降于大明王朝,这是她们最初的使命与任务。

当初胡宗宪「招降徐海入明麾下」这个计策原本看来是非常渺茫的,自从遇到王绿姝和王翠翘这两位姿色天香的美人过后,他的眼眸子微微一亮,不自觉得颔了颔头,似乎想到了可以用「美人计」来勾搭徐海,借此让徐海等人招降。

经过这些月的漫长等待和考验来看,徐渭给胡宗宪出的这个招降计策果然有效,王绿姝和王翠翘俩人也如约而至的来到了胡宗宪等人的身边,听候胡宗宪的差遣。

这计策从实施开始到如今徐海被捕入狱,前后过程多亏了两女的勾惑,不然的话真的付之东流。可是,王翠翘所行之事,无疑不凭一个小女子的主观臆断所能够担当得起的事情,她也清醒地明白,倭寇之患始于洪武二年(1369年)直至今日,距今已逾百余年了,天下间的黎民百姓常年遭罹边域鞑靼、倭寇海盗的蹂躏、戕害不辜,这一血淋淋的画幕烙印在王翠翘的脑海中,她除不忍直视外,还想也不敢想。直到胡宗宪让她用「美人计」去色诱徐海的那一刻起,在她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出各域百姓遘罹边域鞑靼、倭寇海盗的掳夺戕濯,总能让她思绪万千,同时王翠翘也希望能为自己的国家捐一份力,从而解决关于明军与倭寇之间政治军事问题。

自从王翠翘初见徐海的时候,她就对徐海一眼情深了。在使命与爱情面前,她选择了前者,不仅说服了徐海招降入胡宗宪麾下,还煽惑了陈东、叶麻等人,这种舍情救赎的大义,要是让胡宗宪知道了王翠翘的所作所为,定会佩服她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虽是胡宗宪一手策划通过的,在王翠翘看来,胡宗宪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天遂人愿罢了,没什么有违天和的不恭之事,或者说是不容置辩的一个事实而已。

如今徐海已被嘉兴衙役缚押入狱听候发落,接连过了几天了,王翠翘的内心中仍在犹豫恍恍,既然已将“使命”完成了,那么现在的王翠翘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对于王翠翘来说,无疑是深知了这一点,故而徐海被送往大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有着想赴死的念头。

可是,王翠翘总想要了却这桩充满阴谋策划而成的孽缘,都会从脑海中浮现出徐海的身影来告诫王翠翘不要为他干这些傻事而做出牺牲自己生命的鲁莽行径。

每当王翠翘想起脑海中这一画面的时候,是她自己对不起徐海,时不时地淌着热泪叩颡而泣,用以泪洗面的方式洗涤罪孽本身,或许王翠翘能好受一些。

即便如此也时常罹惹陬邑庸人骚扰,王翠翘总避而远之,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些色胚油水之人的诽言,也不想看到他们的指指点点,只求闭闺不户,以缓解自身压抑焦虑的情绪。

随后,王翠翘转身去盥洗室里进行洗漱、打扮。

半个钟头过后,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起围观交谈着什么似的,不由得引起了窗内王翠翘的关注。王翠翘悠悠盥梳着自己的两鬓虿鬈,随即放下盥盆,将衣袖褥翻折了下来,躞蹀地走出盥洗室,望着众人的面,浅笑了一下,“各位,你们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事儿?”

从群众中走出了一个妇孺,说道:“咱们啊,在议论徐海和辛五郎的事情。”

“他们……议论他们干吗?”王翠翘的唇齿微微咬合,似乎已然察觉到了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即便知道真相的王翠翘,也不自觉得品滋着嘴角所残留的一丝苦涩之味。

“徐海、辛五郎自从抓回牢里,他们不安己分,妄想越狱,后来被楚副将军发现,才制止了他们如此之行径。”

“嗷,原来如此呀……”王翠翘瞳孔颇为凝滞,声音颇为沙哑的回道。

这位妇孺认出了与自己说话的年轻女子是王翠翘,也知道王翠翘对徐海拥有着对普通人不一样的情感,或许王翠翘已经萌生出了恋人般的情愫,对徐海那才是一个痴情不忘意中人。妇孺看到王翠翘的脸庞略显出一副苦涩难堪的表情,就差不多捋清了头绪,原来对徐海还是念念不忘,一提到徐海,王翠翘的情绪就异常的变得很复杂,就如同行尸走肉般失去知觉一样,总之王翠翘现在的内心波澜起伏跌宕,可能随时过来反击,这是妇孺所不能面对的事情。

北宋诗人苏轼所撰《薄命佳人》,这首词写道:‘双颊凝酥发抹漆,眼光入帘珠的皪。故将白练作仙衣,不许红膏污天质。吴音娇软带儿痴,无限闲愁总未知。自古佳人多命薄,闭门春尽杨花落。’,揭示了自古红颜命途多舛,就像现在的王翠翘一样,命运时常与她开玩笑,她既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又要兼顾与徐海爱情的利益。

妇孺咂着嘴巴觉得徐海与王翠翘他们俩人真是一对痴情男女、苦命鸳鸯啊,可仔细反观一下,有多少人能做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最终还不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其实啊,我早认出你是谁了,你不就是徐海的姬妾王翠翘么?数天不见,整天待在家里,一定不好受吧,所以才出来透透气儿的吧?哈哈哈……”

从大众中又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邪魅一笑道:“莫不是今早闲来无事,想出来听听咱们的趣言,或者说王姑娘你已经厌倦了一个人过的日子,所以才出来想见一见大伙儿吧?”

王翠翘没有理会后一个人出来所说的话,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同时也在追问徐海后面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她的心里非常焦虑万分,一刻也不想把此事憋闷在内心深处,便哽噎了一口气儿,直言说道:“你们既然已认清了小女子就是王翠翘,那么你们就也清楚徐海他……还有他的兄弟辛五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麻烦还请你们告知我真相?”

那位男子吓唬王翠翘道:“这个嘛……之后咱们也不太清楚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了?估计吧,约莫是被斩立决了吧,或者会是吧。”

王翠翘摇着脑袋,后退了几小步,说:“不可能这么快的……你一定是在撒谎!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妇孺见状,伸出手来,搭在王翠翘的肩上,进行抚慰王翠翘,“其实,你也别太在意,他只是这样说一说而已,你别太放在心上了。”

经此一说以后,王翠翘心情颇为好受了一些,或许即便有一线希望在,她都不会放弃。

王翠翘于是便匆匆忙忙地回到房间内收拾东西,等到夜里再出发前往嘉兴县衙,欲一探个究竟。

夜晚将至,天色已不再那么明澈,周边的树林被暮飔吹得瑟瑟作响,凉爽清清。王翠翘手挎着行李包躞蹀走在落英缤纷的小道上,她仰望着满星的夜空,拿出一叠湿帕沾了脑瓜子上流淌的汗水,她看了看天色已趋于朦胧婆娑之态,脚步便快速地朝着嘉兴县衙出发。

这一路上的赶来,她见过被倭寇焚烧夷为平地的废墟房屋的画面,不禁地长吁短叹,感慨万千,又从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倭寇掳夺戕濯的画面,让她心梗不由得发酸。于是,她顿足在那冥思了一会儿,仿佛看到了冤死的亡灵,合起双手做了为他们超度的手势,以表对这些亡灵的敬意。

王翠翘做完了这些之后,她没有多些犹豫,就撒腿大摇大摆地朝前行去。

嘉兴县衙内,一片阴气森森的之外,而且还很冷气凌凌。王翠翘刚踏足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大太适应这里的环境,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会儿。

她于是跨上了梯台,力道并不是太大地敲了敲县衙府的大门,想要找胡宗宪探明个来龙去脉,“有人在吗?我是王翠翘,我有急事想找胡大人,麻烦开下门,可以吗?”

几阵“哐当!”的声音响彻黑漆漆的月夜,惊得旁侧的街巷犬汪汪直叫,几个夜间巡游的衙役回来时恰好发现了门外的敲门之人正是胡宗宪被派往沈庄的王翠翘。他们没有过多犹豫,微微憨笑起来,便迈起灵活的脚步前来与王翠翘叙说一番,也顺带调戏调戏这个美人胚子,也不枉费在外面夜巡所带来的寒风刺骨之痛。

王翠翘看出了这几个夜间巡逻的衙役兵在似乎打什么坏主意似的,于是沉重地哼了一声,故意吓唬他们。大晚上的,女子尖叫出声,无非是欺压良家妇女,没事找事的衙役痞子,周边的打烊行人便会出手相助,将这些衙役痞子这样的小混混给他们赶走。

他们听到王翠翘在尖叫,立即站不稳了,不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生怕打烊人真的来了,那么他们作为嘉兴县衙的衙役干出这般猥琐龌蹉事情的话,肯定会败坏嘉兴县衙的名誉,更可能会直接影响到胡宗宪的治理能力。

如果事情一旦公布于众,那可就会面临着不可收拾的境地。

为预防此类不便,几个巡逻衙役痞子果断采取行动,迅速伸出手臂将王翠翘的嘴巴捂住,以防她有机会发出任何可能引起周围打烊人注意的“瞎嚷嚷之声”。通过这种方式,他们确保了自己的行为不会受到外界干预。

王翠翘试图奋力挣扎着,语气坚决地喝道:“请你放手!否则,我将不得不控告你猥亵良家民女!”

一名巡逻衙役故意装作对王翠翘的身份一无所知,他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说道:“呵呵呵,若是寻常良家女子,又岂会在这般月黑风高的夜晚,孤身离开家舍,来到县衙府外敲门,不感觉非常可疑吗?”

王翠翘惊讶地指指点点,说道:“你们……!居然对我毫无印象?是真心的茫然无知,还是刻意的装作不认识呢?”

“嗬!你反而质问起咱们几个了……你还不知道现在的处境有多严重吗?王小姐!?”

“既然你们已经知晓我是王翠翘,那你们是否还知道,我其实也是徐大人深思熟虑后,安排在徐海身边的隐秘棋子?如今,徐海已然落网,身陷囹圄,这也意味着我肩负的卧底使命已圆满完成了。那么,我这个小姑娘回归原本的生活,难道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另一个巡逻衙役笑着说道:“王小姐,你这是在说笑了。咱们怎么不会知道王小姐是徐大人派遣下来安插在徐海身边的间谍呢?只不过王小姐,你回来也太是一个时候了,偏偏挑选在乌漆麻黑的夜里回来,是不是有些预谋在里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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