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朝阳如血

王宫花园深处，映月亭孤傲地矗立，三面环水的设计使得它如同孤岛一般。唯一的通道，便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走廊，与繁花似锦的花园紧紧相连。此时，萧永孤身一人站在亭中，长剑拄地，脸上的傲然之气仿佛能震慑天地。

走廊之上，李与徐华并肩而立，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誓言般地表示着他们决不退缩的决心。叛军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但每一次冲锋都被他们二人以血肉之躯顽强地挡了下来。尸体渐渐堆积，竟在走廊前形成了一道由血肉筑成的墙壁，惨烈之状令人目不忍睹。

此时，宫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原来右丞相袁青同老将军徐洪率领三万军士如已经赶到，他们自王宫外迅速将叛军团团包围。三万军士的喊杀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撕裂开来。叛军在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攻势面前，气焰立时被压制了下去。

李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振臂高呼：“少将军，援军到了，咱们杀出去！”

徐华却面露犹豫之色，他扫了一眼身边几乎死伤殆尽的军士，不禁感到一阵心痛。他为难地说：“我们人不多了，保护陛下要紧。”

此时，萧永笑呵呵地走上了走廊，“来得好，来得及时！”他赞赏地看着李，“李爱卿的剑法不错啊，活捉薛灵可是头功啊！”

李瞬间明白，连忙点头表示感激，他再次向叛军望去，寻找薛灵，发现叛军的阵脚已经乱了。此时战马上的薛灵正举着一张强弓向走廊瞄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阴狠和决绝。长箭晶莹剔透，箭杆周围缭绕着大量半透明风刃，隐隐之间似乎连空气都是弯曲的。

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声，那支利箭挂着风声直奔乾王而来。徐华大叫“灵元箭”，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飞扑过去。长箭一路飞行，一路消散成风刃，将所经之路上的草木卷的断枝残叶乱飞，威力无比惊人。

薛灵眼见战局急转直下，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他深知，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他找来一张可射数百步的强弓，企图通过暗杀乾王来扭转战局。他心中想道：只要乾王一死，自己的谋划还有成功的希望。于是，拼尽全力射出了这一箭。

不过，薛灵射出这一箭后，面色苍白地喘着粗气，显然这一击消耗极大。

与此同时，徐华眼疾手快地飞身一剑斩向长箭。剑与箭相撞的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将徐华掀飞出去。然而，断掉的箭头依然带着凌厉的势头向前飞驰。

李在薛灵瞄准的瞬间就已经飞身而起，迎着半截利箭扑了过去。当箭矢从身边掠过的一刹那，他当空沿着箭尖将之劈成了两半。利箭立时分成两道，“嗖”的一声从萧永头两侧掠过。不过其能量已经泄了，只是刮落几根黑发。

此时，徐华已经红着眼跳了起来。他顾不上身上被风刃割伤、鲜血四溢的伤口，连忙飞奔到乾王面前。他带着哭腔狂呼道：“快叫御医！快叫御医！”

萧永却笑着问道：“叫御医干什么？”

徐华仔细一看，才发现萧永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泪水夺眶而出。

李在击落薛灵的暗箭后，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叛军群中。他心中牢记着乾王的悬赏——抓住薛灵，赏钱百万。于是，他一边奋力挥杀着叛军，一边在混乱的人群中四处搜寻薛灵的身影。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自从射出那支暗箭之后，薛灵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在叛军群中左冲右突，却始终未能发现薛灵的踪迹。即使后来平叛军队杀入宫内，将叛军斩杀殆尽，也依然没有找到薛灵的下落。

叛乱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就像一场疾风骤雨。经过大半夜的激烈鏖战，石廉许贤直接被徐洪斩杀，数千名叛军被彻底歼灭。不久之后，快马来报，薛灵在铁玄关的爪牙已经被徐雷将军平定。然而，在报告中却只字未提薛灵的下落，这让李等人感到十分困惑和担忧。

士兵们正忙碌地奋力扑灭宫中的大火。此刻，宫殿内聚集了众多朝廷重臣，他们纷纷向乾王请安，脸上满是担忧与关切，第一个冲进宫殿的是右相袁青。

袁青是申国已故丞相赵杰的外甥，赵杰被害后，他便投奔到了乾国。乾王看重他背后的家族威望，便任命他为右丞相。此次李入乾，也是投到了他的门下。得知李在平叛中立下赫赫战功，袁青不禁大喜过望。他心中盘算着，自己的门客立下如此大功，自己在乾国的地位势必更加稳固。

不一会儿，徐洪等重臣也都赶到了宫殿。他们个个义愤填膺，痛骂着薛灵的罪行，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乾王萧永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愤怒和不满。

就在这时，一个宦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禀报大王，左丞相岳翎求见。”萧永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见。”宦人不敢怠慢，赶紧退了下去。

徐洪见状，上前拱手道：“陛下，老臣来救援时路上碰到了丞相。他正率领几百门客前来

援救王宫。”听到徐洪的话，乾王萧永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但萧永依然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身为丞相，如此叛乱却不知情，渎职！”

此时，岳翎正静静地站在街道上，目光远远地投向火光四射的王宫。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能穿透那熊熊的火焰，看到王宫深处的景象。一旁的随从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丞相，陛下不愿见您。”

岳翎微微一怔，随即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随从不必再说。他转身走向一旁的车驾，仿佛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坐进车厢后，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轻轻地喃喃道：“果然，无论如何发展，还是这个样子……”

众人眼见乾王对岳翎的态度，心中已然明了，于是再无人敢提及此事。然而，薛灵的下落依旧如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成为了议论的焦点。李眼中闪过一丝灵光，他心中惦记着那百万赏钱，于是迈步走向乾王，低声说道：“陛下，草民有一猜测，或许能知晓薛灵的去向。”

乾王萧永经过这场事变，对李的印象已然深刻。这个武双全的门客，在危机关头展现出的智勇之举，让他心中赞叹不已。此刻听闻李有话要说，他立刻和颜悦色地回应道：“爱卿机智过人，有何话尽管道来。”

李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薛灵的去处，无外乎玄清宫。”

话音刚落，乾王萧永的面色骤变，双手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李见状，心知自己可能触及了乾王的痛处，于是赶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宫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乾王萧永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腾地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来人，搜查玄清宫！”

后半夜乾王萧永亲自率领一队禁卫，悄然来到了玄清宫。李与徐华也紧随其后。进宫后萧永立刻下令封闭寝宫，严禁太后外出。他眼神凌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要看穿他们的内心。接着，他命令将所有宫女、宦人都关押起来，逐个提审。

宫女、宦人们哪见过这种阵仗，大都吓得魂飞魄散，一见乾王便屎尿齐流，哭喊连天。不出半个时辰，乾王便将薛灵与太后淫乱后宫的丑事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面色阴沉地将一个主管宦人叫了进来，微笑着说：“薛灵在何处？说出来，寡人从轻发落你。”那宦人浑身颤抖，望了望太后寝宫的方向，最后，他决定保命要紧，于是哭着说道：“寝宫里有夹墙，但奴才不知薛灵是否在里面。”

乾王眼神示意，徐华立刻心领神会，率领几十名禁卫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们便押着三个人回来了——薛灵和两个孩子。而太后则披头散发，哭叫着在后面追来，却被禁卫们拦住了去路。

乾王铁青着脸，他瞪着薛灵道：“老狗，汝可知罪？”薛灵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于是，他挺直腰杆，笑道：“大王，我是你的假父。生为大王的假父，也算死而无憾了。”

乾王萧永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爆发，他猛地一脚将薛灵踢翻在地，目光却如冰刀般射向人群外那瑟瑟发抖的太后。

他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怒火：“你，究竟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泼皮无赖，没有在沙场上立下半点功勋，没有为国家献上一粒粮食，却胆敢封为渭阳侯，享受二十万户的食邑！你这只老狗，不思报国，却淫乱宫闱，结党谋反，甚至企图弑君篡位！你的罪行，百死都不足以蔽其辜！”

萧永越说越怒，手已经握住了剑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出剑来。然而，他在最后一刻想起了乾国的律法，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怒火，松开了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静：“将之押送廷尉府，按律治罪。”

禁卫郎中应了一声，上前一步将薛灵押了下去。乾王的目光随之转向了两个跪在地上的孩子。他们是薛灵与太后的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两个孩子被眼前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小脸苍白无色，连哭泣都忘记了。

太后见状，心如刀绞。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去救下自己的孩子，却被几名禁卫牢牢地拉住。她挣扎着、哭喊着，却无济于事。萧永怨恨地瞪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心中的怒火与失望交织在一起。他指了指那两个孩子，对禁卫们摆了摆手。

禁卫们立刻会意，上前将两个无辜的孩子拖到了殿外。两名幼小的生命被塞进了布袋中，扛到了高高的宫墙上。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直接扔了下去。

乾王萧永的眼神冷酷而坚定，他盯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太后，心中没有半点怜悯。异父弟弟们的惨叫声在宫殿中回荡，却丝毫不能撼动他的决心。他的愤怒如同熊熊烧的火焰，无法被任何事物所平息。

徐华在一旁若无其事地指挥着禁卫继续搜查，而李却感到脊背上一阵阵地发紧，他不禁有些恍惚。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这两个无辜的孩子是死在自己手里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他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情绪波动，却无法摆脱那种莫名的负罪感。

禁卫拎着两只血糊

糊的布袋跑了进来，请乾王验刑。萧永看都不看一眼，他挥手道：“玄清宫内凡有职宦人、女官一律乱棍打死，余者斩首。太后不贞，无以母临天下，囚禁玄清宫，永不相见！”

随着乾王的命令下达，玄清宫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和绝望之中。号啕大哭声此起彼伏，刹时间几百颗人头在地上翻滚，鲜血几乎漫上了殿外的台阶。那场景如同人间炼狱一般惨烈。报信的主管宦人本以为自己会逃得一死，结果却还是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李跟随乾王走出玄清宫时，天已经破晓。一轮血红色的太阳缓缓升起，它的光芒洒在大地上，却带不来丝毫的温暖，伏在太阳脚下的云霞如同奔流的血河一般绚烂而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