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间小庙

清晨，天微微亮，大江边上不远处的沼泽地上，雾气萦绕，如同仙境一般。极目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若隐若现，与天相接，蔚为壮观。

而大江则泛起一层层的涟漪，激起时明时暗的光影，宛若一条巨蟒在缓缓蠕动。

无论从哪个方位望去，四处均是高高的芦苇，长长的苇叶于晨风之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伏波穿行于这片广阔的沼泽地中，前方看似处处是路，实则处处无路，只能隐约分辨着东边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迈去。

也不知走了几时几刻，伏波已被头顶的太阳晒得口干舌燥，终于走出了这片沼泽地，走上一条乡间碎石小道。

一路上，偶见一两个农夫，或背着农具，或牵着水牛，与伏波擦肩而过。那些农夫见伏波满身泥泞、狼狈不堪的样子，都忍不住回头多望了几眼。

伏波不敢耽搁，也不敢开口问路，生怕遇上了白鳄堂的耳目，只扯下几根树枝做了个遮阳帽戴在头上，埋头便往前赶路。

又走了一两个时辰，翻过一个山头之后，伏波着实走不动了。

昨日晚饭只匆匆吃了几口干粮，自此再无半粒米入肚，伏波早已饿得前胸贴着后背，此刻正瘫坐在一棵大樟树下，大口喘着粗气。

就在此刻，忽地听见几声沉闷的“当当”声，伏波吓了一跳，打起精神望去，原来在百丈之外的树林之中，有座一小庙，这钟声正是从那座小庙中传来的。

伏波饥渴难耐，便挣扎着起了身，往树林里的小庙走去。

来到庙前，伏波抬头一看，只见庙门上挂着一个斑驳开裂的牌匾，写着“十方观音庙”，也不知已挂了几十上百年了。

伏波踏上青苔斑驳的石阶，走到庙门前，有气无力的敲了起来。

不一时，庙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和尚站在门槛后，双手合十道：“居士，粗茶淡饭已经备好了，请随我来。”

伏波暗暗称奇，心想这小和尚怎么知道自己是来讨吃的？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跟着小和尚到了庙内的破落后院，端起木桌上的一大碗白粥，一咕噜便喝了个干干净净。

伏波又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张大饼，喝了几碗凉水，这才觉得肚子里稍稍有了点底，坐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缓过气来。

就在此时，只见那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对他说道：“居士，本寺住持正在菩萨殿等着，请随我来。”

伏波便跟着小和尚到了庙里的菩萨殿，只见这殿长宽不过丈，早已破落不堪。

殿中央的莲花台上，盘坐着一尊观音大士像，一手托着净瓶，一手做着无畏手印，看起来也是十分陈旧，身上的金漆已经剥落，处处露出了木头的原色。

“小居士，你来了？阿弥陀佛！”伏波正在打量着那尊观音像，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说道。

伏波转过身来，只见一身形微胖、胡须眉毛霜白的老和尚，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宽大纳衣，一手握着佛珠，一手立于胸前，正微微笑着与他说话。

伏波心想这便是住持了，连忙作揖说道：“是，大师。多谢贵寺赐予我饭食，请教大师怎么称呼？”

“阿弥陀佛，老衲法号普真。”那老和尚不急不缓的说道。

“多谢普真大师。”伏波恭恭敬敬又作了一揖，说道。

“小居士可是顺江而来？”普真大师问道。

“是，大师。”伏波点头答道。

“听你口音，并非本地人士吧？”普真大师又问道。

“是，大师，我是江州宜城人，距离此处有七八百里之遥呢。”伏波答道。

“这一路上，怕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吧？”普真大师看了看伏波满身的泥泞，微微笑着说道。

伏波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普真大师，只见嘴角挂笑，一副甚为慈祥的模样，便将昨日遇到白鳄堂的江耗子，又如何设法脱身，又艰难抵达此处，说了出来。

“小居士年纪不大，遇事却能随机应变，实在是难得。”普真大师忍不住赞道。

“小居士独自一人，爬山涉水，一路往东，可是有什么要事？”普真大师继续问道。

“我娘身患重疾，多日昏迷不醒，我前去赤练海求医问药，想要救我娘一命。”伏波答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只是那赤练海路途遥远，海中有猛兽出没，甚为凶险，你如何应付得来？”普真大师双手合十道。

“我不怕，只要能够救得了我娘，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去闯一闯。”伏波一脸坚毅的说道。

普正大师听了，又唱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伏波，也不说话。

“大师，你似乎早就知道我要到此处？”伏波咬了咬嘴唇，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骨相清秀禀性坚，剑眉锐目身手捷。怀仁布义得大道，匡扶八方乃真贤。”

“昨夜有尊者托梦于老衲，说今日有大机缘之人顺江而来，将在本庙之中落脚，看来果真如此。”普真大师微笑着说道。

什么禀性坚、得大道、乃真贤，伏波听了个云里雾里，也不好多问，却听闻普真大师说什么托梦成真，不禁啧啧称奇。

只是这普真大师看起来有点像得道高僧，能够未卜先知，恐怕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正在说话之时，忽然一阵“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传来，随即便有人喊叫道：“他娘的，快开门！”“一刀劈开且不省事！”“来来来，看我一脚踹开！”

……

就在此刻，小和尚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来，惊慌失色的说道：“住持，大事不好了，门外来了一伙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