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靡靡的琴音从帘子里传出,赵八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一曲奏毕,垂落……(第1/2 页)
靡靡的琴音从帘子里传出,赵八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一曲奏毕,垂落下来的帘子被撩开,一只脚缓缓踏出来。
一个身材高挑壮硕的胖子停在了赵八成面前,居高临下地站着,垂下眼皮睨着他。
赵八成连忙磕头,“道台大人。”
王心诚淡淡地嗯了一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赵八成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给他奉茶,因为断了一只手,他的模样有些狼狈。
王心诚一边低头喝茶,一边低声发问:“顾启章那边这几日有什么动静吗?”
赵八成低眉顺目:“回大人,两个盯梢的歌女说他这几日不是在府里使唤她们陪他喝酒吟诗,就是仗着钦差的名号出门骗吃骗喝。似乎不怎么关心这次的案子。”
“那两个歌女可信吗?”王心诚眼睛看着杯子里的茶叶,低头吹了吹。
赵八成谄媚地连连点头,“小人办事,大人放心。属下给那两个歌女喂了毒药,每三日得从我这里拿解药,不然毒发就会引起全身溃烂。这种漂亮的女人,最怕的就是脸毁了。再加上小人知晓她们一家老小的落脚位置,她们没有那个胆子递假消息出来。”
说着,他弯腰从衣服里掏出一沓纸递给王心诚。
王心诚搁下杯子,接过信件,开始一张接一张,逐字逐句查看。
信报上的内容不多,他很快看完,将纸放到一边:“那个什么乔屿真是玄玉宗的?”
“是。”赵八成提起乔屿有些咬牙切齿,他摸了摸断臂的袖口,“属下差人查了,她确实是玄玉宗的大弟子。”
“你刚才说顾启章对案子不上心,那他请个江湖高手在身边干什么?”
赵八成毕恭毕敬地垂首,“小人听说这个乔屿是九王爷指派给顾启章的,说是九王爷养的江湖门客。”
“是么。”王心诚又拿起茶杯,轻啜一口,“你都核实清楚了?”
赵八成一顿,噗通跪下,“小人该死,小人这就吩咐人上京去把这事查清楚。”
“嗯——”王心诚拖长音应了,低头赏了他一个眼神,“起来说话吧。”
赵八成抹了一把脸,听话地起身。
“顾启章这个人你怎么看?”
赵八成瞄了他一眼。
“照实说。”
“是。”赵八成点头,“小人觉得这个顾大人虽然是京里来的官,但跟那些赵知府吴知县没什么两样,都贪财好色。这次的案子上面派他来,是不是也存了和稀泥的意思……”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渐渐消了音。
王心诚听完没有什么反应,他盯着杯子里盘旋在水里的茶叶出神,良久才道:“去,给顾启章递个帖子,请他来吃顿饭。都是九王爷的人,我没点表示可不行。”
“是。”
扬州城里同一片夜空,同样的皎皎月光下,坐在明玉楼的屋顶上,跟阳春阁相比,看得更远,闻到的胭脂味也更浓。
也更叫人心生厌烦。
楼下寻欢作乐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淫邪的、浪荡的、逼迫的……不堪入耳。乔屿闭上双眼,握紧了手中的剑。
明玉楼下,弦歌不绝。
最大的包厢里,坐满了人。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依偎在身旁的男人怀里,媚眼如丝,哄得一群男人心旌荡漾,说出口的全是下流的浑话。
顾启章如坐针毡。
昨天赵八成来家里递帖子,说他家大人和扬州府里的盐商有事和他商量,顾启章忙不迭答应了,没想到来这儿快半个时辰了,王心诚和这些盐商只在开始分了一个眼神给他,之后就专心跟女人打闹,没再搭理过他。
手里的酒杯仿佛有千斤重,顾启章心里烦闷,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旁边被指派过来伺候他的女人忽然捂嘴轻叫:“大人,你流鼻血了。”
顾启章顿住,抹了一把鼻子,果真沾了一手的血。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来王心诚的注意,他推开怀里的女人,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清明,关切地看着他:“顾大人这是怎么了?”
顾启章心里苦笑,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天花板。
他这段时日伪装得太好,被那位玄玉宗来的乔姑娘当成鱼肉百姓的贪官了。这位乔姑娘面上功夫做得十足,背地里却总使些招数让他鼻青脸肿。
想到这里,顾启章无奈叹气,表面上满不在意地拿起桌上的手帕将鼻子一抹,豪迈笑道:“许是受了一些风寒。不能让我扫了大家的兴,咱们继续喝,我先干了。”
说完,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完。
王心诚端详着他的脸色:“怪我一时兴起,请顾大人今日来吃酒。”
顾启章没有品出他话里的深意,试探着要开口,王心诚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摆手让屋里的女人都离开,轻飘飘扫视屋内一圈:“卢首总,你们托我请的人,我已经请来了,有什么话尽快说了吧,别耽误顾大人休息。”
被点名的人——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从人群里应声而出,他先恭恭敬敬地朝王心诚拱手,才笑容满面地转向顾启章,“顾大人有礼。”
首总是这群盐商的首领。本朝盐业发达,民间传闻,扬州府一个小小的盐商便有百万身家。身为首领,卢首总的资产恐怕不下于千万。这样一个巨富商人,在扬州府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顾启章不敢怠慢,客气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