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魔眼(第1/2 页)
就在修拉要继续上前时,黑暗中传来一声疑惑的沉吟。
“呵……”那是嘶哑而低沉的男性声音,“还有其他人……与约定的不一样吗?算了。”
那人从柱的另一侧缓步踏出,全身都隐于破旧的黑色长袍之下,身形颇高,显得较为瘦弱,想来里面也没有穿着沉重的护具,只有脸部……黑色的鸟喙面具在流动的艳红光线映衬下颇显诡异。
“双蛇教会的秘医……不对,既然是叛教者,黑蛆比较妥当?”
教会的主要派系由白蛇与黑蛇两个特定根源的传承者组成,行刑者与秘医一般由后者担任。黑蛆则是对黑蛇派系叛教者的称呼——当然,是蔑称。
如果是高位的秘医,以他操弄尸体的技术与特化的根源能力,眼下场景并不奇怪……但要是这支柱也是他的造物,那基本就可以确定对方至少已经拥有第三节点,位处白位之上了。
男人并不在意塞菲本就无关痛痒的嘲讽。他只是伸手触摸身边由触须形成的柱,谨慎又温和,犹如触摸一个新生的婴孩。
“你对这些人做了什么?”发问的是修拉,塞菲在他身侧斜后,却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失败的实验……他就是在杀人而已。”塞菲先一步回答了他,这时候修拉如果因为冲动而做出什么意外之举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这也并不是单纯的讽刺,既然已经确认对方秘医的身份,塞菲心里对其在这里的目的便也大概有了底。
延缓死亡,令死亡有其价值,是黑蛇一脉的根源立意。
而叛教者,大抵都是踏上了极端的方向,不外乎是漠视生命,转而玩弄尸骸,利用死亡,又或者追求不死的道路。
对此,那位秘医第一次真正有了反应,却也不过是将视线移向塞菲而已。
“说得不错……如果,失败的话。”秘医发出一声轻笑,“难得在这种地方找到了合适的母体,不妨与我一同等一会儿,看看结果如何。”
“而成功的话,不论是红渊与柱的界限,还是注定一死的命运,都将被……就此改变。”
母体……大概是指卡琳吧,原本她能够活下来,也许也是因为这个。
至于改变命运?塞菲不禁有些好笑,他甚至更愿意相信对方能令死者长存。
“你是指将筑巢者扩散红渊的过程……通过这些触须转化到人的体内?这种事不过造就了那些似是而非的死者……法则之下,命运怎么可能被轻易动摇。”
“所以,才需要代价。”秘医不置可否。
代价……想要改变的事物越是崇高,其代价往往也显得愈发惨烈丑恶。如果世界真能迎来秘医口中所说的那一天,那光鲜的未来之下,必然隐藏着犹如面前一般盘踞于尸体之上的柱。
塞菲并不拘泥于生死自然,也没有天真到认为不舍弃什么就能获取一切,丑恶的傲慢与崇高的理想自然从来都是相互兼容。但那是有前提的——不论出于傲慢、欲望还是理想,如果无法达成切实的结果,便只是空谈,只是丑恶,只是妄想。
这次仪式,这场实验,就未来所见已经注定失败。
塞菲微微低头,黑之一直浮于他的身前,已经悄然翻开页,涌起一片阴沉的灰雾。灰雾之下,升起一个柔和的光团,细看的话,却是由无数的线所形成。
赤色的纵线,青色的横线,金色的垂线。
目光触及那些线的瞬间,塞菲有种错觉,仿佛世界的过去与未来,所有一切的命运在他面前铺陈开来,一览无余。
但这全知感不过一霎,他的视线倏地模糊,伴随剧烈的耳鸣,大脑传来一阵不规律的颤动,令他险些失去平衡——所幸,横线与垂线马上便黯淡下来,散作光粒散入灰雾之中,那些症状也一并褪去。
「你当然应该记得吧,只要你还身处其中,就不可能窥探世界的命运。」
即便是奇迹,也不意味着全能,但这样就够了。
第三页,魔眼。
视线范围内,能够检索并显现复数对象的“线”。而现阶段能观察到的,只有表示对象生命长度的赤线——更确切的说,是对象按照既定命运能够延续的寿命。那些改变的线,则会在零时到六时以外的时间段按照改变后的轨迹被修正。
驱动魔眼后,倏地三十数条赤线平摊开来。通过黑之转化的信息,塞菲得以明确那些线的所属以及大致象征的时间。
眼前的秘医大概还有三年时间,而卡琳的则中断在两个月后。除此之外的线,有二十多条再过一会儿便会中断,另外十数条则将继续延伸。
原本的事件中,幸存者只有卡琳,所以那二十多条大概就是村民或者其他遇害者,而十数条则是隐于黑暗中的敌人。
“卡琳暂时应该没事,这个怪东西要完成转化看来还需要时间,那些村民大概都在触须包裹的内部——”
只要赤线还能在范围内被检索,就意味着这些人还没有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