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案发地点

跟随杨遵拐进宝林尼寺所在的街巷前，莫小丰目测了下距离：这条街巷北距司马府所处的街口约有三百多米，如果加上从街口至宝林尼寺寺门的一百多米，也就是说孙迁出了司马府以后，统共走了不到一里地，就不可思议地裸身闯入了尼寺。

“这座尼寺里供奉的是观音大士，主要是为方便居住在戚里的女眷们礼佛求子而设，今日既发生了这样的事，寺里现住的又都是女尼，咱们就不进寺去叨扰她们了吧。”杨遵吩咐随行的军士高举火把在前照亮，陪同莫小丰在宝林尼寺门外来回察看了一番，考校似地向他提问道，“太原公以为，孙迁为何会裸身闯入尼寺呢？”

”我还记得杨先生曾说过，有人看到孙迁醉醺醺地从司马府出来，况且司马府门外还有持戟军士在值守，因此可以基本排除孙迁裸身离开司马府这种可能性。”莫小丰抹了一把鼻涕，思忖着答道，“而根据孙迁离开司马府后能够主动前往笑春风寻找其随从这一行为推断，他当时还没有失去理智，不至于自己脱去身上的衣衫，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应当是有人趁其酒醉之际有意剥去了他的衣衫，致使他误闯尼寺躲避的。”

“下官尝听丞相夸赞太原公明识强断、气度不凡，今听此言，方知不虚呀。”杨遵笑着称许道。

莫小丰受到杨遵的称许，心中不免带了几分得意，前后张望着继续问道：“杨先生，不知另一起劫案发生于何处？”

杨遵目光一闪，答了句“请随下官来吧。”策马掉头便朝巷外走去。

由于心中早已将驻守三台的高将军认定是打劫囚车的幕后主使，莫小丰想当然地怀疑孙迁祼奔坠亡一案也和高将军有关，并据此推测两起事件的案发地点理应相距不远，待离开宝林尼寺所在的街巷，看到杨遵一马当先径自朝戚里坊外走去，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一行人刚走到司马府所在的十字街口，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员身着盔甲的将领不待胯下坐骑站稳就飞身跃下马来，抱拳冲莫小丰施礼参见道：“末将任未见过大都督。”

杨遵瞟了一眼任未来的方向，板着脸一言不发。

莫小丰见此情形，只好开口问道：“任都督，北城实行街禁之后，可曾发现有异常情况？”

“禀大都督，除日间斛律晃奉大将军之命来请司马令，被大将军亲自劝回，以及定昏时分，高季式将军离开司马府返回三台军营这两件事外，末将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任胃似是没瞧见杨遵其人，依然单冲着莫小丰回话道。

原来高将军名叫高季式！莫小丰暗暗记住了个名字。

“方才是因尔朱将军派人来知会末将，今晚需小心提防贼人逃窜到北宫内藏匿，故而来得有些迟了，还望大都督莫要见怪……”任胃有点心虚地补充解释道。

“哦？原来是尔朱将军派人来提醒都督加强对北宫的戒备，如此说来，陛下想必也知晓了今日戚里发生的两起事件？”杨遵突然开口发问道。

“陛下知不知晓末将不好妄言，尔朱将军派来的人现就在‘笑春风’，司马如要见他，我这就命人去请他前来。”任胃昂起头来，粗声冲杨遵说道。

“不必了，任都督有事自去忙吧。我和杨司马再到别处走走看看，也就该回去了。”莫小小瞧出任胃与杨遵之间不很和谐，遂笑着打圆场道。

”大都督请在此稍候，待末将前去回复了来人，尔后再带人随您一同巡城。”任胃对莫小丰倒甚是恭敬，讨好地说道。

“不用了，任都督还是依尔朱将军所说及早安排人手加强对北宫的戒备吧，我和杨司马有陈值长带人随从护卫，不会有事的。”莫小丰觑着杨遵的脸色，温言拒绝了任胃的好意。

“北城仍是今夜值守的重点地带，任都督切不可掉以轻心、擅离职守！”杨遵完全无视任胃对自己的不满，加重语气交待道。

任胃瞪了瞪眼睛，终于还是忍气应了声：“末将记下便是。”

“杨某既蒙丞相嘱托，辅佐太原公执掌邺都军政庶务，便当竭力尽智，确保京畿地方安宁，但凡司州刺史及大都督府辖内僚属、将佐，无论何人，如若徇私贻误了差事，概无例外，决不姑息!”杨遵硬梆梆地撂下一番话，瞧也不瞧目瞪口呆的任胃，扬鞭打马离开了戚里。

劫案发生的地点在戚里南坊墙外通往大理寺衙署的一条街巷内，据杨遵介绍，打劫囚车的贼人系事先埋伏于街巷中段南侧的屋脊之上，趁押解囚车的队伍路经时突施冷箭行刺的。

“这伙贼人统共放了二十多箭，随后就迅速撤离了案发现场，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片宅院内住的是什么人？”莫小丰因见贼人埋伏的地点屋脊高耸，观形制并不亚于戚里王公贵族的那些高宅大院，遂向杨遵问道。

“哦，这条街巷南侧住的原是邺都的大商户，这些大商们两个月前已阖家迁至南城居住，目前这些宅院大都是空着的，平日里并无人居住。”杨遵说着，抬手朝东面一指，提醒莫小丰道，“太原公留意，自此向东不过二三里，就是大理寺衙署。衙署内常驻有百余名差役，这伙贼人选择在此处行凶打劫，足见其事先必定经过周密策划，正欲趁押解军士眼看将要到达目的地，戒备之心有所懈怠之际，才突施偷袭，企图一举刺杀高夫人的。”

莫小丰心念一动，正要张口发问，杨遵像是已猜到了他的心思，接着说道：“下官日间已仔细察看并推演过这伙贼人犯案后撤逃的路径，朝西需横穿三座坊区才能到达三台军营，朝东则不免遭遇闻讯赶来的大理寺差役，惟有朝南抑或朝北才可以迅速脱身。”

“贼人如果向北撤逃的话，不就有可能逃到戚里了吗？”莫小丰根据杨遵的推断假想着贼人的去向，登时眼前一亮，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