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2/2 页)
金妈骂道:“还敢顶嘴!”
“是我自己要坐的,她也没法。”范渺渺回神,“太太找你过去,有什么事?”
金妈忙说:“是大爷的事。”
范渺渺看她:“大爷醒了吗?”
“倒还没有。”金妈颇为惋惜,“大夫今日又来看了,说脉象没什么问题,奇怪是一直不醒,平日只好进些流食,眼看着都要瘦成骨头架子了。太太叫老奴过去,是听说小姐当日晕眩之后也是这种症状,十天半月都不醒,问是怎样好的。”
牵云咕哝道:“哪能一样?小姐之前并无外伤,听见家里出事,才惊厥昏迷的,而大爷伤势严重……听他们说,就算醒来,两条腿也废了。”
范渺渺说道:“太太总要尽心。”
“是,老奴现在瞧她,也觉得蛮可怜的。”金妈道。
主仆三人正在闲话,外面传柳令襄来了。金妈猜度范渺渺心情,与牵云对视一眼,默默退下,范渺渺叫住牵云,让她奉茶点,随后请柳令襄入内一谈。
“白日是我犯浑说胡话。”柳令襄在榻侧坐下,很不情愿一样,“你别被我吓到了。”
范渺渺摇头,说这倒不至于。
柳令襄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迟迟不吭声,周围的气氛都沉寂下来。还是牵云捧上茶水、点心,打破了安静,笑说:“听说是京中的手艺,小姐快尝尝。”转过头,拉着脸,勉为其难地说,请令襄小姐也尝一尝。
柳令襄可有可无,这积善阁的点心本就是陈家送来的贺礼,为庆贺她成为家主。背地里柳令襄有些微怒,认为这分明是在笑话她小鬼当家。陈家送来的共有三份,她不乐意吃,转头命人送一份去给晏庄,答谢他带来太子口信,另有两份,则都送到了母亲房中。赵氏不肯轻易落人口实,自然送来一份给柳衔霜。
范渺渺拣了一块,尝了两口,索性放下了。柳令襄看她一眼:“不好吃?”
范渺渺说兴许是刚才吹了风:“口感有些绵软了。”和她记忆中的印象差得远了,也和早上在晏庄那里讨来的不太一样。
“白天要你嫁人的话,没有说笑,你认真想想。”柳令襄深呼一口气,直说了,“家里不太平,你一定知道,嫁人脱身,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范渺渺想到十一皇子,若有所思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嫁人走掉?”
柳令襄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父母都在这里,走不掉的,而你不一样,祖父去世以后,你在家里再没有牵挂了,比我自在。”
范渺渺哦一声,笑了:“原来还是来赶我走的。”
柳令襄心道不识好歹,脸上也冷冷地:“我管你怎么想,要是不想嫁人,那就去给李七守寡,反正柳府今后不再有你这号人物,最迟半个月,我就叫人清算你的东西出去。”她讲这么一番话,在原先的计划中,两人不可避免地要大吵一通,而柳衔霜最受不得气,多半会当晚就走。
不料,范渺渺仍然端坐,慢条斯理喝茶。
柳令襄发愣,才记起来她近日好像也有些不同,简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面对这般羞辱,她竟也能沉得下心,不怒不气,柳令襄感觉好像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完全施展不开。
范渺渺问:“说完了?”
柳令襄憋着一口闷气,点头。范渺渺放下茶碗,道:“你白日说得不错,我早料到柳家这情形。本来也不难猜。”
前世她在世家大族中过活,婶娘之间闲来议论,总少不了要说哪家犯了事,举家发落边疆,又或是哪家惹怒宫中贵人,最后搞到家破人亡。
家族兴衰,早是常事,见怪不怪。所以柳家的事故,在她眼里,一开始就绝非巧合。试想男丁皆无用,柳家不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吗?
结果,他们算漏了柳令襄,显然没想到她有这魄力。范渺渺说:“其实你有决心,也很难使人服众,时日拉锯,他们总有后计跟上,所以我才出面与你争夺家主,助你稳定人心,至于当家做主,我全然没兴趣。”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令襄有点奇怪,却不愿在她面前落了下风,故意说,“你刚才说的这些,我自己早琢磨懂了。”
范渺渺不置可否:“当了家主,是该多多琢磨。”
柳令襄听不顺耳,皱眉道:“别以为你辈分大过我,就以长辈的口吻教训我。”
范渺渺本来又要低头喝茶,闻言多看她一眼,也觉得这小姑娘想法很奇怪:“我只是想说,你多琢磨琢磨就能知道,柳家还未到死路,何必现在就愁眉苦脸?”
“真的?你没骗我?”柳令襄将信将疑。
范渺渺认真说:“真到那时候,我会走掉的。”
即便生死不过一睁眼、一闭眼的事,即便她已尝过死亡的滋味,但是活着才使人生动。为那些悸动,那些惋惜,那些求而不得的痛苦,为了她永远记得起曾经——哪怕在这百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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