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第2/2 页)
至始他都带着一点微笑,却不回头,范渺渺知道他听进去了的,因为他的视线留在面前那张稿子上太久、太久。久到她还等着他甩袖而去,或者是冷眼质问,但都没有。满堂俱静,只有灯烛在跳跃,动摇他轮廓。范渺渺咬住嘴唇,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害你惨死,我悔不当初。王爷,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是我对不起你。”
晏庄把稿子都搁下了。范渺渺难为情地正要补充,如何偿清,还请他多宽恕些时日,等她处理完柳家的事,就绝不再拖延。可晏庄却似乎又笑了一下,说道:“谁教会你讲这样无趣、生硬的故事的?”
他浑然没事,好像完全不信她的说辞。“我不是在胡说。”范渺渺着急道,“若不是我当时说漏了嘴,你的行踪不见得会被他们轻易看破。”
晏庄故意想了想,问道:“那时,你在哪里?”
范渺渺一怔,没想到他问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但这一岔神,跟他之间那种紧张关系倒是消失了,她老实答道:“那时我在家里。”
“太子的斥候找不到我,燕王的犬马找不到我,现在你却告诉我,就凭你空口白牙?他们信与不信,暂且不论,我只问你,你凭什么敢于笃定我的行踪?”
他回过头,与她对视。
当然想过他会感到疑虑,谁知当初无心之言,会被表姊记在心中?任谁听来都会觉得荒诞、可笑,范渺渺也很觉得,说道:“我猜……你一定会去祭奠常小将军,所以绕路吉州,也在情理之中。”
“也在情理之中?”晏庄不敢苟同,“那时亡命,连我自己也不知前路所在,迷迷茫茫、跌跌撞撞,往吉州去,属实是意外。”
范渺渺摇头,说不是这样:“你与常小将军情深义重,得知他死讯,必然要亲眼见过,才肯相信,何况,当时昭德军就散落在吉州各地,而你需要召集旧部。”
“我问的不是这些,你明知道。为什么回避不答我的问题?”晏庄凝望着她。范渺渺在他如水般目色之中,几乎就要溃不成军。其实与他直言也很简单,就说自己向来很关注他,他的言行,他的悲喜,他的好恶,她无时无刻不在注目,所以,才足够了解。
但她眼神在逃避,心在发慌,整个人都在戒备他。在前些时候的信中,他宣告了野心,也为此试探过她,但她并未给予任何回应。她是擅于装不懂得的,而现在她正用身体的语言跟他说,她不愿意。
晏庄不觉得失望,她本来就没有理由答应,就凭爱意裹挟?他不屑如此小人行径,但目中仍难掩饰失望。
他坐直了身,把脸别开,看回案上,目不斜视,说道:“不管是恨意难消,还是爱意难平,总该有个缘由,你只管随便说,我只管随便听,否则,你平白无故来认错,我凭什么要原谅?”
范渺渺恍若未闻,嘴唇翕动了一下,问道:“什么?”
真恨她此刻不解风情,也许是太聪明的缘故,知道有些话不能轻易出口。晏庄转开话题,忽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心烦意乱?我写的信,你一定丢了。”
“没有丢。”
“那你一定是没有看,不然,为什么不回信我?”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信。”一旦回应,就没办法收场。出于歉疚的心情,对于他的事,她本该义不容辞的,但范渺渺迟疑再三,只能说“对不起”。
“好,我都原谅你。”晏庄态度轻松,又道,“但在我原谅你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办呢?照你这闷不吭声的性情,我猜日后,总不会要与我对面不识吧?”
显然他猜对了,范渺渺一时凝滞。
晏庄说道:“多希望我今日说出的不是原谅之辞。”如果她不那么抗拒着他,愿意与他互坦心意……可惜的是彼此都知,未来道路不同,那么就不必有开始。自己的心意,信中已尽意,再明言坦诚,吐露心意,对她反而是种负累吧,他想。
范渺渺抬起头,认真说道:“王爷,待我处理完柳家的事,我会就此做个决断。”
“你想如何做决断?”果然范家作风,为人迂腐、做事黏糊,晏庄闻言,眼中有怒火升腾,因极力遏制着,以至于脸上甚至带出点笑意。他怒极反笑,冷静到极点,“你说害我性命,难道肯轻易偿命给我吗?但你别忘记了,现在这具躯体姓柳,真正的你,早在王陵那时,就已被我挫骨扬灰,所以恩怨算到底,你不欠我的,我不欠你的。”
他自觉说话太重,静了一会儿,才放缓了语气,说道:“你也太小瞧了我了,为男人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没来由去怪罪一个女子。”更何况,她是因为爱他,他怎好拿爱意给她入罪?
“你从来不是罪魁祸首,他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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