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第2/2 页)
“这个呀。”
牵云愣了一下,走到一旁的漆木柜子旁,打开上面第三个抽屉。旁边放置的一把软椅,正是范渺渺昨夜打盹做梦的地方,范渺渺不免失笑,心想,竟然就在眼皮底下,昨夜真是白忙活一场。
牵云拿了过来:“小姐是着急给庄先生送过去吗?”昨日逛街,他们之间的闲聊牵云也听见了不少,故而有此一问。
范渺渺闻言,不觉又臊红了脸,镇定了会儿,说并不急:“不过上面裹着的这块布不搭,送人未免贻笑大方,你去房里另找一块来。”
牵云领命去了,范渺渺又找个借口,将金妈也打发出去。屋中只剩她一个人了,连空气也静寂下来,她满腹心事,坐着没有动,只是盯着沉思。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伸手去揭开裹着陶碗的布料,但当先看见的却是自己做的。
随手搁在一旁,底下那个碗,确出自晏庄手笔。碗身微弧,线纹井然有序,整体造型美观,显然那日他比她更加用心。她不禁屏住呼吸,翻转了碗,果然见到碗底绘着梅花,是她那日所见,但除此之外,别无一字。
他后来为什么没有落款?
范渺渺一阵失神,但心中实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因为如果真的是他,她该怎样面对他呢?早就恍若隔世了。
不多时,有门房过来请示,范渺渺定了定神,想起必是昨日的摊主前来,吩咐牵云过去跟他结账,又说:“总之多留他一阵子。”为着一片爱惜人才的心,范渺渺换过衣裳,亲自到柳令襄院中,听说她在前院与掌柜们议事,又动身过去。
走到房外,秋水正要向内禀告,被范渺渺叫住:“别惊动里面。”她索性走开,到池塘旁边去等柳令襄,沿着小径走了一会儿,又上石桥,凭栏照水。
她想着冬日里走一走,使人清醒清醒,但不觉又陷入沉思中,连水中多冒出一个脑袋也一时不察觉。柳令襄在水面探头张望,很是疑惑:“有什么掉进池塘里去了吗?”
范渺渺经不住她这突然袭击,忙抚住心口:“好端端的干嘛不出声?”
柳令襄笑道:“嘿,倒打一耙,我走过来时明明有叫你的,是你自己没注意。不会是你的心掉进池塘里去了吧?”小声嘀咕,“从昨日回来,整个人就失魂落魄的。”
“瞎说什么。”
范渺渺和她并肩下桥,先将礼物送给她,再谈起门房里候着的那人,认为他颇有商机,最要紧是人也能干。柳令襄拿着礼物自顾高兴,一面听着,点头说道:“既是人才,留用就是。”回头示意秋水,秋水领命,过去安排。
范渺渺顿了顿,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说出来多少带点落井下石的意思。
柳令襄了然于胸:“你要说李家?”见范渺渺迟疑点头,说道,“我正想和你讲呢,这次喜事办成丧事,李老板当真是有苦说不出来。听说官府已查明死者身份,都是些升斗小民,由李家出面,给了安葬费用,他们家中也有相应的补贴,应该闹不出官司,官府没几日就会结案了。”
然而事已发生,士子重清誉,这会是一生的污点。日后李家六郎的官途恐怕不会太顺了,两个人心知肚明,不好直说,柳令襄唏嘘一阵,问她怎么看。
范渺渺简单点评:“乐极生悲,需引以为戒。”
柳令襄难得没埋怨她的迂腐气,突然只是道:“你说是不是天助我也?本来我们与李家谈判,完全不占上风,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正好可以趁火打劫。”两人站着池塘外一块发怔,柳令襄是多少觉得自己不太地道,但她转念一想,心肠又硬起来,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
范渺渺回过头,注视着她:“何事垂头丧气?”
“原以为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但其实柳家的困境不止眼前这些。”走到背风的地方,不怕隔墙有耳了,柳令襄才如实说道,“我之前没肯告诉你,因为当时你正过生辰,不愿叫你多费心思,平白糟蹋良辰美景。但现在‘海棠红’的难题即将解决,也瞒不了你多久了。”
说着,柳令襄面上显出迷茫的神色:“其实家中有令人觊觎的宝贝。”
范渺渺问:“不止是‘海棠红’秘法?”暗自点头,心想难怪那时从吉州回来,柳令襄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骤然成熟许多。原来是心中有事。
柳令襄说不止:“实际是什么,连我也没亲眼见过,或许父亲知道。但他都成那样子了。”柳千亿至今昏睡,大夫已经断定,就算他有幸醒来,也是废人一个了。
两人又双双沉默,相顾无言,半晌,范渺渺低声问:“都有谁觊觎?”
柳令襄张了张嘴,有心列举几位,但怕说出来会吓到她,因此苦中作乐,取笑说道:“到处都是。”说着伸展手臂,好像揽住山河一样气势澎湃。
范渺渺没被逗笑,只是无话可说,最后走到惟清院时,方才出声问她:“那么到底那是什么东西?”
柳令襄牵起她的手,翻过掌心,郑重其事地写下五个字。范渺渺没说话,只管低头盯着,险些以为自己眼花缭乱了,不然怎会看见她从前魂牵梦萦过的名字。
柳令襄写完了,说:“就是这样。”
范渺渺一个激灵,合上掌心,紧紧捏住拳头,目光凝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柳令襄冲她点头,再次说道:“就是这样。”
“庄王陵地图。”范渺渺满嘴苦涩,心中却如明镜一样。原来是这个,竟然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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