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第2/2 页)
“那你呢?”燕王妃事后得知,笑问,“当时你在哪里?”
渺渺低着头,说记不起来。燕王妃摇摇头,说道:“贵妃真是做坏,邀请你们进宫,竟是故意要看你们慌乱,难道是在考察谁更宠辱不惊?”
贵妃当然正有这用意,在她看来,做王妃必须得稳重端庄,若是一惊一乍的性子,岂不笑话?何况自己的儿子,她最知道了,本就是个恃才傲物的,说难听一点,就是臭屁自大,什么都看不上眼,就得找那种仪态端方,有主意,能够看守住他的姑娘。
御花园内那番动静一早传进贵妃耳中,她心中有了谱,依旧不动声色,待晚上宴席散尽,寝宫之内再没外人时,她才交代宫婢叫庄王过去。
照例是要先照顾他的心情,贵妃半笑半怨地问:“你有喜欢的姑娘了,怎么不告诉母亲,难不成在我面前还怕害臊?”
庄王觉得奇怪,笑问:“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贵妃长长哦一声,才笑问:“那你白日向我问安之后又躲去了哪里?”
原来疑心他与人家小姐私会。庄王因此含笑与她解释原委,怕她不信,特意命人捧来画轴:“儿臣在跟着张岩学仕女图,看见今日盛况,手痒难耐,躲进小楼里专心画图了。”
张岩是宫中画师,最擅长重彩仕女图。贵妃闻言,也一时无语了:“我今日做宴是何用意,你难道不知?母亲为你牵一门亲事,简直费尽心思,只要你挑个顺眼的。你倒好了,拿来用作素材入画,要给人家父母知道,一定怒不可遏,到时参你一本,有你好受。”
“娘娘怎地没想明白?”贵妃跟前嬷嬷忙笑着劝和,“娘娘本意是要王爷认真对待,如今王爷画在纸上,必是将士女们挨个琢磨透的,岂不比远远看一眼更有体会?”
贵妃心道也是,命嬷嬷展开画轴,让她仔细看过一遍。纸上画意轻透,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人物,全轴打开,至少也有二十来个,个个神态动作生动,好似白日那幕在眼前重现。嬷嬷赞说:“王爷下笔有神。”
贵妃只说是旁门左道:“你皇父向来不喜你沉迷此道,趁早别和那个张岩打交道。”
庄王只管微笑,充耳不闻。贵妃心知说他也不听,微微叹气,和嬷嬷各自看画,一面点评。嬷嬷忽然奇怪说道:“咦,今日有二十三家小姐进宫,怎么画中只有十八人?”
贵妃笑道:“嬷嬷,你老眼昏花了,我数着有二十一人。”她非说画上有二十一人,挨个数过去,又轻咦一声,“我刚才多数出一个,只有二十人。”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点狐疑不定,反复地数,数来数去最后确定,有二十二人。
转过头,正看见庄王扬起嘴角,正是万分得意的样子,贵妃向嬷嬷一笑:“好了,我们都给这小子糊弄了,愉儿你说,你到底画了几个人?”
庄王只笑:“母亲不相信自己数的?”
“瞧你这样子,难道真有二十三人?到底少了哪个?”
庄王仍是微笑不答,笃定她找不到一样。贵妃佯作生气,转念一想,又暧昧地笑:“你不肯告诉我,等我叫人挨个比对,总知道少了谁。你要是喜欢人家,直说就是,不然母亲乱点鸳鸯谱,你又来哭闹。”
母子间的玩笑话,庄王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怕她久缠此事,只好苦笑着缴械投降:“儿子还年轻,婚事又何必急在一时。”
“像你这样成日没着落的,就该找个人来管住你。”贵妃故意板起脸来。
闲谈几句,他要告辞退出,贵妃想了想,向他讨要这画,“留给我观摩就是了,别流出宫外。”
庄王今日是兴之所至,信手一画而已,见讨母亲喜欢,自然拱手送上。
贵妃躺回太师椅,想了想,还是嘱咐嬷嬷比对画中人数,看看少了哪个?嬷嬷领命下去,隔了天来回禀:“娘娘,少了淮阳范氏长女。”
贵妃听着耳熟,经嬷嬷小声提醒,才想起来。
“这两人在燕王府打过照面的。”嬷嬷小心道,“听说有一次燕王妃打牌缺人,王爷当时上门拜见,就给捉去充牌搭子了。”
贵妃闭着眼,摇头笑叹:“他那手气,一准要输。”
“是,听说输给那位范小姐一件白定瓷洗。”
“他就爱捣鼓那些费钱玩意。”贵妃叹口气,“不输钱,偏输了这个,多半是燕王媳妇儿给他设套,要他心疼呢。”
嬷嬷低声道,“娘娘因何叹气?”
“我当然气这小子着了人家的道。”
嬷嬷笑说:“娘娘怎么知道不是王爷心甘情愿?仕女图一事,略也可见端倪了。”
“我自己的儿子,我岂有不清楚的道理?他呀,一心钻营奇技淫巧,眼里哪有半分儿女私情?或许他是对那位范小姐怀抱好意,但依我看来,真要议起,说不定他背地里惦记最深的,还是输给人家的那件白定瓷洗。”
贵妃睁开眼,抚发微叹,“这也是因缘,谁说得清楚呢?但若是其他家的小姐就好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乐得顺水推舟,成就一段佳话。偏偏是范家长女。”
偏偏两字道尽不满意。嬷嬷很惊奇,不大明白贵妃用意:“据老奴所知,那位小姐出身大族,论身份,足以与王爷相配。那日,我观她相貌清雅,举止雍容,论气质,也是做王妃的不二之选,为何娘娘并不看好她?”
“这第一,她虽是淮阳范氏长房长女,但她年幼失怙,依靠族中叔伯过活,如今在府中尚且要看婶母脸色,来日范家不见得是我儿助力。”贵妃斟酌道,“这第二,她与燕王媳妇儿交好,焉知她学没学她表姊的满腔算计?”
嬷嬷了悟,“娘娘还是不喜燕王府。”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燕王无势,在贵妃眼里尚且不值一提,“只是我看燕王那个孩子心思深沉,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偏他又娶了参将府上那个不肯饶人的丫头,这两个人坏到一块去了,近朱者赤,我就怕愉儿也给学坏了秉性。如今看见一个小表妹,自然巴不得绕着走,可别与他们燕王府再有什么关系。"
贵人轻易定了锤,渺渺却是半点也不知道,直到某日表姊表情凝重,说要告知她一件难过的事。
知道他定了亲,她难受得想哭,从梦里惊醒。
回首,已过百年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