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千金难求

第二天。 陈淼在约定的时间，下楼去找严珂的银色保时捷。 楼下只有她那一辆车，车窗打下来，伸出一只夹着烟的细手，她习惯在窗台上磕掉烟灰，手腕上的金表会随之闪动两下。 清白的烟雾从窗口飘散出来，陈淼能闻到清凉的薄荷味道。印象里，严珂已经很久不抽烟了。 陈淼一上车，严珂迅速把烟掐灭。那细管一样的半截烟折断在控制台上。 “又失恋了？”不然她应该是不会去见陈孚里的。 “他结婚去了。”仔细看，严珂的眼眶还是红的。 陈淼微微怔住，把严珂往自己怀里揽，“想哭就哭吧，烟也不管用。” 这是严珂第三次成为“倒数第二个女朋友”了。 严珂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陈淼跟她当时的男朋友同班，还帮他们送过信物。只是两人后来大学四年异地，好不容易回国团聚，没有两个月，那个男的就分手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他们在一起超过五年了，而且还度过了异地的时间。陈淼一直以为他们会结婚。没想到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第二个是严珂原来的助理。在陈淼的视角里，她感觉这个男的只是借着严珂上位而已，但是严珂十分欣赏他的野心。后来这个男的辞职回老家，娶了某个“远房表妹”。 第三个是严珂的客户，两个人在事业上有相同的洞见，性格上也比较互补。家庭背景、教育经历各方面都挺势均力敌的。这次陈淼本来很看好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分手。 “我都跟他说了，等那两个子公司上市就结婚。你说他是不相信我能让它们上市，还是不愿意多等这两年？” 严珂哭起来，眼泪是默默流的。不像珍珠、也不会拖泥带水，就是清清爽爽的两行眼泪挂在那，等它风干。 陈淼理解严珂的难过，但是在她看来，严珂的情绪里，更多的，是一种不愿成为“倒数第二”的不甘心。 “小珂，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他向你求婚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立刻答应呢？是不是因为，在你那里，你跟他还没有到可以结婚的地步？” 严珂从陈淼怀里抬起头，眼里多了几分清醒。 “其实，对他们来说，他们想要的，只是结婚。至于对象是谁，并不重要。”陈淼笑着，拢了拢严珂的肩膀。 “我靠！陈淼，你真的很懂男人。” “这是你上次分手的时候，自己总结的。” 严珂看着陈淼，迟楞了好几秒。陈淼也微笑着看她，一脸笃定。两个人对视着笑了出来。 “活过来”的严珂发动车子，没多久，两人就到了最近的超市。 两人一边挑菜，一边聊天。 陈淼没见过这么奢侈的超市。一个苹果能卖到五十块钱，还不是平安夜的苹果。她打开手机，想找别的超市。 严珂拦下她，说今天的菜她来买单，“知道你现在住的那个小区，多少钱一平吗？” 陈淼摇摇头，还在对比手里两块“黄金豆腐”的大小。明明是一样价格的豆腐，但是一块大一块小。 严珂直接拿了小的那块放进购物车里，说太多吃不完。然后从包里掏出几份宣传单，递到陈淼手里。 陈淼看着传单上熟悉的几个小区名称，都是她下班回家经常路过的，其中也有她住的“星澜华府”。 “不会吧，十五万一平？这都能在余市买五十平了。”陈淼瞠目结舌，又数了一遍数字的位数，然后默默把那几张纸塞回严珂包里。 “这是现在的地价，陈孚里买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贵，早几年……差不多十万出头吧。” 陈淼在心里默默计算。就算十万一平，按照那个房子的大小，也得一千多万吧。总之，是她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严珂勾一下嘴角，但是并没有在笑，“这房子是陈孚里送你的？” “不是，他租给我的。两千一个月。” “这点钱也算租金？两千块还不够他喝一碗海鲜汤吧，”严珂嘴角浮起轻蔑的笑，“你们确定关系了？已经睡过了？” 陈淼耸肩，“没有。” 严珂一挑眉，“那他对你还挺上心的，可以考虑他。” “他应该……”陈淼眼里有所疑虑，拿蔬菜的手都犹豫起来，“不是在追求我吧？” “房子都送了，还不是？”严珂替陈淼抓起她的一切犹豫不决，“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个圈子的男人。我虽然只谈过两个，但手里也积了几个房本、几辆车。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学到的就是这套。” <

> 陈淼听着眼里的疑虑瞬间就消散了，“我手里可没有房本，只有租赁合同。”她数一下购物车里的菜量，感觉差不多了，推着车要跑。 严珂拦住车，拍拍陈淼的脸，“两千块的合同，那是他追你的手段罢了。恋爱的时候一起住，分手的时候，房子就是你的了。” 说完，严珂塞了两盒陈淼最爱的小鱼干进去，才放她推走。 陈淼完全没在意严珂对陈孚里的误解，她还在想有钱人谈恋爱送房送车这回事。推了一段路停下来，“男朋友送房送车，那你会送什么给他们吗？” “会啊。就奢侈品、香水、名表、球鞋这些，算起来可能也得有几百万吧。” 陈淼低头看着购物车里对她来说已经是“天价”的菜品。所以，跟陈孚里谈恋爱这件事情，她只能在梦里做了。 严珂伸手勾起陈淼的下巴，把她的脸托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如果真心喜欢你，是不会为难你去送这些东西的。你千万别妄自菲薄，你能给他的，千金难求。” 严珂的这番话，令陈淼再次想起陈孚里每次提到她的表情。 “在某某小说网上找到了《天使之城》，从此打开了我的新世界。” “后来，我看了很多，却再也没有看到‘小水’的下一本。这一直是我的遗憾。” “你的对我来说，有两个很大影响。” “我在现实中遇到过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可是我把她弄丢了，后来，我在你的里找到了她。” “如果，有一个跟你很像很像的角色，他从来没有失败过。你就会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也就是的作者，她相信，你永远不会失败。” …… 这些，是不是陈孚里的“千金难求”呢？ 陈淼揣着这些问题盒思绪，回到星澜华府503，和严珂一起在厨房准备火锅食材。 大小姐能做的厨房工作非常有限，所以她每次都会要求陈淼不要做太复杂的菜，最好是火锅这种，她能参与的。 陈淼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跟严珂讲她跟陈孚里之间的事情。 从那场特别的活动策划开始。 一顿天价日料的糖衣炮弹，是他代表“水漫东渊”所有“死忠粉”的劝诫辞；在公司“千姿百态”出现在她眼前，只为了她下班回家之后能记得更新。 两罐及时出现的暖心可乐，是他看破她的白费苦功、劝她“弃码从”的甜蜜泡影； 因为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追到她家里，也只是对她延续“月亮与六便士”的“无效辩论”。 满足她约会的心愿，是为了让她持续更新；让她签下与更新挂钩的租赁合同，是为了给她更好的写作环境，也是为了让催更这件事情“完全自动化执行”。 她和陈孚里之间，每一个看似暧昧的事件，最后都会导向“催更”的结果。 从陈淼的视角看来，陈孚里真的只是对她的字有一种信徒一样的崇拜、想让她去写而已。 严珂听完以后，终于对陈淼的想法表示理解，“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么喜欢看小说。他对你做到这个份上，不是因为爱情，只是为了让你去写。这个推断确实合理。” 陈淼在超市的时候，没有对严珂的误解进行解释，就是因为她相信，只要跟严珂讲清楚她跟陈孚里之间的来龙去脉，严珂立刻就能理解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我还是得说，你千万别听他的，”严珂执刀的样子，像是卯足了劲要把砧板上的土豆给碾碎，“梦想这种事情，艺片里看一看就好了，真正做起来，吃苦的是自己。” 果然，土豆非常不给面子的，滚出了她的刀下。 陈淼接过严珂手里的刀，为她切成两半之后，土豆再也无处可滚，就能乖乖在她刀下变成厚薄不一的土豆片。 “其实，你也没有吃过追梦的苦，不是吗？万一能苦中作乐呢？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莽撞行事。真正要做，也不会是因为陈孚里说的什么，只会是我自己想做。” “如果你真的很想写东西，我公司里面有一些案的职位可以提供给你。” 严珂说得很认真。陈淼也理解这份苦心，但她并没有回应。 陈淼那边的食材已经完全处理完了，这会儿帮着严珂一起，把剩下的土豆切好。然后留严珂在这里摆盘，码放食材，她一个人悄悄溜到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陈淼手里拿着一个绘本画册，她翻了几页，从里面找出好几张零星的稿纸、a纸，然后把画册撂在沙发上，把纸张背在身后，来到正在摆盘的严珂面前。 她将

这些纸张在严珂面前铺开，“当当当~看我们严大设计师的作品。” 严珂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来，一下就被纸张上的画迹抓住了视线。 那是一张背面写了作的稿纸，没有字迹的那半面竟画下了两个着装华丽的单调模特。 “你画这张的时候，我还问你，是不是给我们俩设计姐妹装，你说不是，两套都给我穿。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为了这两套衣服，也要一直跟你做朋友。” 严珂笑着拍一下陈淼的胳膊，“两套衣服就把你收买了？” “对啊，我就是很容易满足嘛。我以为能得到大设计师的两套私设已经很不错了，这怎么也算高定吧。后来你还给我设计了好几套呢！你看这些……” 陈淼边说边翻动手里的画稿，“我当年真的常常能梦到，你获奖的时候，我就作为模特站在你旁边。我们也算一起在灯光下见证你的梦想实现。” 严珂看到后面，脸上的笑起起落落，“这些你居然都留着，我那里的都扔掉了。” “我才不信呢，你不忙的时候，肯定还会拿出来看一眼。”陈淼故意把严珂没看完的部分收严实，勾得严珂的目光紧紧追着她的手。 陈淼笑着低下头来追严珂的目光，最后两人目光对撞在一起。 “我没有。”严珂避开了陈淼的目光。 陈淼直接把画稿背到身后，“我上次去你公司的时候，还在你办公室里看到好几份最新的时装杂志。” 严珂伸手去要她背后的纸张，“好好好。我承认，我没有扔掉，但确实没有拿出来看过。再给我看看。” 两个人一起挤在沙发上看这些设计稿，甚至忘了去往已经煮沸的火锅里下食材。 直到，严珂一伸手，从腰后的沙发空隙里掏出一个方形小盒子，“一直感觉硌着不舒服，果然有东西。” 陈淼看着盒子上瞩目的“dex”，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