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退婚的逻辑
据仵作老仝对三具尸体的检验结果，程百里等三人俱是死于剑伤，并且，从三具尸体身上的创口观察，杀死他们的有可能是同一柄剑（亦即在茅屋里发现的那柄被烧得卷曲了的铁剑），至少也是尺寸与之相同的长剑。
卫祥对听到这样的验尸结果似乎很满意。他津津有味地吃完了烙饼夹肉，抱拳道：“职下现在可以回答您提出的问题了：应是同一个凶手先后杀死了程百里，尤桐和智明三人，而且，此人很有可能便是三台纵火案的幕后指使者。”
“何以见得啊？”莫小丰不解地问道。
＂方才您不是已认同职下的分析，认为智明并非杀人后自杀，而是为他人所杀了吗？仵作关于杀死三人的系同一柄铁剑的检验结果正可印证职下的分析。”卫祥自信地说道，“职下斗胆推测，杀害程百里的凶手在将他抛尸于定国寺门外后，由于担心其行藏暴露，遂接连杀死了智明，尤桐二人作替身，他不但伪造了智明杀死尤桐后自尽的假象，还巧妙地在您面前制造了一场火灾，将其留在作案现场的痕迹彻底焚毁，却有意留下了杀人的凶器。可惜呀，他一心只想着拉智明作他的替身，却忘记了有意留在茅屋里的铁剑可以将智，尤二人的死同程百里被杀联系起来，反倒露出了破绽。＂
莫小丰大致听明白了卫祥的推理逻辑，因见陈山提犹听得似懂非懂，便接着说道：＂原本仵作即使查出杀害三人的系同一尺寸的长剑，也并不足以证明系同一凶手所为，可是再加入智明的行为过于反常这一点，就使得凶手无所遁形了。卫祥，你之所以推测此案的真凶即是三台纵火案的幕后指使者，是不是因为智明，尤桐二人皆是西朝谍候的缘故？”
＂太原公明鉴。＂卫祥点头说道，“大约此人对智明藏匿于定国寺内，尤桐每晚必回寺后茅屋安身都是知情的，为了防止官府在搜检定国寺时发现智，尤二人，索性将二人一并杀了，企图误导咱们。因此，职下推断此人的身份多半高于智，尤二人，不排除就是三台纵火案的真正主使。＂
陈山提听到这里，忍不住嘟囔道：“近些天城内各处都加强了警戒，这人能在城内连杀三人，而且还顺利地跑了，本领倒是不小。”
莫小丰心念一闪，正色吩咐卫祥道：“你分析得虽然有理，可眼下除了认定程百里等三人系被同一尺寸的长剑所杀这一点外，其它的仅仅是你的推测而已。卫祥，从此刻起，命你主持查破此案，务须尽快将杀人者缉捕到衙，不得有误！”
卫祥挺身抱拳道：＂职下领命。”
＂城安司新建，所需人手你可以从我的侍卫和两个县衙的不良人中挑选。人手不必多，但必须精干，可靠。”莫小丰又交待道。
“遵命。还有一事，职下来邺都原为解送本参，如今蒙太原公擢拔至京几衙署，济州衙署那边是不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就派人去济州知会一声。另外，你的父母家人如愿来邺都居住，一并也可接了来。”莫小丰爽快地说道。
“多谢太原公。职下定当竭智尽力，以报知遇之恩。”卫祥躬身拜谢道。
卫祥先行离开后，莫小丰伸腰打了个哈欠，向陈山提交待道：“这几天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京几日常军务仍由你代为主持。对了，那个从洛阳来的谷小乙编入亲卫，暂时留在我身边吧。＂
陈山提提醒道：“大都督，谷小乙可是司空府的人哪！”
莫小丰带着掩饰不住地倦意说道：“程百里一死，谷小乙这回算是办砸了差事，他回洛阳去必定要受罚，留他在此，他应当是乐意的。”
“可是。。。”陈山提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莫小丰已起身朝堂外走去了。
自从亲手杀了智行，莫小丰的大脑就处在了高度亢奋之中，昨晚连夜回城后又遇见茅屋失火，程百里，智明，尤桐等人接连被杀的奇案，神经始终紧绷着，直到返回衙署吃了点儿东西，和卫祥讨论了会案情，渐渐地才感到疲倦。
他脚步趔趄地回到后院寝房，眼神迷离中恍惚看见小枣正在房中等候着他，遂笑着冲她招招手，一头扎在床上，就沉沉地睡去了。
恍恍惚惚之间，莫小丰陡地发现自己仿佛正置身于熊熊烧的茅屋之中，四周尽是乱窜的火苗，他惊恐地想要夺门而出，迎面却撞上了智行，狞笑着挺胸扑向他手中的长剑。。。
“啊”的一声，莫小丰睁开了双眼，这才发觉自己做了噩梦。
＂小枣，小枣。＂
他想叫小枣拿些水喝，可叫了两声，却无人应答，只好起身下了床，走到几案旁倒碗水喝了，因感到头疼，便又回到床上躺下，想要继续睡觉。
可经过这么一折腾，莫小丰躺在床上几经辗转，却是怎么也难以入睡了。
“小枣，小枣。”他想要小枣点些助眠的薰香来，再次呼唤道。
“公子，奴婢在此，您有什么吩咐？＂这次有人应答了，却不是小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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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丰扭头看去，只见锦站在床前，便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又是你，小枣呢？＂
“小枣能做的，奴婢一样能做，公子是渴了，还是冻着了？”
莫小丰听锦这话里分明有排挤小枣，不让她接近自己的意思，怒火上涌，正要发作，转念一想：锦之所以敢这样放肆，多半是段青竹事先有所交待，便按捺着火气，冲锦摆了摆手，说道：“你退下吧，我要再睡一会儿。”
锦噘着嘴，悻悻地退下了。莫小丰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心想：须得尽快退掉这桩婚事才好。
可是，昨天段青竹还兴致冲冲地跑到朱家堡来催他相看成亲的宅院，要怎样才能推掉这桩婚事呢？
找皇后帮忙？恐怕不行。从那一天在皇后宫里的情形看，即便自己设法说服了姐姐，她多半也做不得主，还得去征询自己那位在并州的母亲的意见。
那么去找大哥，甚至是向皇帝求助呢？还是行不通。
莫小丰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暗自叹息道：段青竹啊段青竹，你嫁给谁不好，为什么要嫁给我这个表哥呢，而且还是作妾？！
忽然灵光一闪：要是能够设法使段青竹起意悔婚，或许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要令段青竹改变心意，主动提出退婚，办法无非有两个：一是设法使她对自己这个未婚夫婿产生强烈的厌恶情绪；二是想方设法使她转移目标，喜欢，不，仅仅喜欢还不够，要迷恋上另一个男子。
他的思路虽然清晰，可一想到具体的实施途径，又不禁感到头疼了起来：要使段青竹厌恶自己，最有效的办法无非就是自己招蜂引蝶，四处留情，可是先不说自己做不做得来，只拿眼下的情形来说，段青竹分明已在他身边安排了锦这个眼线，就连小枣都被她排挤得离自己远远的了，更何况其它的女人？
可要令段青竹移情别恋，她会仰慕什么样的男子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公子，杨司马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