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见

小静在太平间外静静的站了很久，死死的盯着那块白布，直到被匆匆赶来，喝的大醉的大志推倒在地。

那天之后静沉默了很多，接踵而至的是噩梦般的生活，静像是早就料到了，并没有挣扎，只是平静的接受着，像是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

直到有一次大志喝的烂醉，在回家路上被人报复，等他回到家的时候静已经睡着了，才上小学的静，面黄肌瘦，长期吃不饱饭让她看起来比同龄孩子更瘦小。

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到沙发上躺了个人，她是被惊醒的，大志经常喝酒，所以静睡觉一有风吹草动就醒了，她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拽着头发拖下了沙发。

她身上没有多少肉，摔在地上疼的她咬紧了牙，也顾不得看大志，只蜷缩在地上抱紧自己，静屏住呼吸，听着大志的脚步声。

她被大志拽着头发拉了起来，她意识到这次可能和以往不一样了，不止是简单的挨打，因为她被大志吊在了房梁上。

大志用皮带狠狠的抽着静，时间好像静止了似的，这次终于要死了吗？这地狱般的生活要结束了吗？静自暴自弃的想着。

刚开始静还挣扎，渐渐的，她没有力气了，只是呆滞的看着窗外美丽的街道和星星点点的灯火，她的灵魂好像已经从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剥离了，飞向窗外那静谧美好的世界。

再次清醒的时候，静还在房梁上吊着，大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家里又只剩下静一个人了，不仔细听的话可能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又是一个凌晨，不知道过去了几天，那窗户外是太阳刚刚升起的亮度，一片红色的光亮，安静笑着看迷了眼。

突然，眼前画一样的美景被一个石块打破了，伴随着打碎玻璃的声音，窗户上爬上来一个男孩，他显然没料到房梁上会吊着个人。

他飞快的从窗户上跳了下来，抬头看着静，静也怔怔的望着他，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如果没有这个插曲，不出意外，静今天就会像她的名字一样安静的死去。

似乎是不忍心，又或是想炫耀自己的射击水平，男孩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用刚刚打碎玻璃的弹弓射向了房梁上的绳子。

突然的失重让静轻叫了一声，男孩赶快接住了静，预想中的重量没有出现，男孩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

静没有力气说话，嘴唇干裂，因为刚刚的尖叫已经开始渗血了，她只是用呆滞的眼神望着男孩，甚至心里还有些埋怨他。

本来今天她就可以在美丽的朝阳中安静的离开人间炼狱，却被这个男孩搞砸了，她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睛，像之前每次挨打一样，逃避着不堪的现实。

多年后，在那艘豪华游轮上，裴中再次从静的眼神中看见了同样的情绪，不同的是，这次，静是笑着的……

静被送到了医院，不知道那男孩是怎么联系到居委会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清晨打碎家里的玻璃。

大志因为虐待儿童被送进了派出所，居委会的阿姨们在法院同仇敌忾，言辞激烈，虽然大志进了监狱，但静可悲的人生还在继续。

那之后静一直在孤儿院呆着，这里没有人拿皮带抽她，也没有人辱骂她，她可以按时吃到饭，还可以上学。

但她却始终像是天空上断了线的风筝，美丽亮眼的外表里是被竹竿穿透的架子，空洞单薄的可怕，不受自己掌控，只能随风飘荡，自由又可悲。

生活就这么平淡无趣的继续着，孤儿院会教他们很多表演，或是唱歌或是跳舞、画画，只为了让他们变得更加特别，更容易受到领养人的青睐，也为了有钱人的赞助。

孩子们的经历越惨，赞助就会越多，期间也有很多有钱人想领养漂亮可爱的静，但每次一有人要领养静，她就表现得很反常。

平时乖巧懂事，领养人一来，静就会暴躁异常，她不想再接受新的家庭，不想再次被抛弃，静从小就知道，再漂亮的东西都有过时的一天，她宁愿做那丑陋却实用的工具。

所以，从进孤儿院的那一刻起，静就拼命学习，为了变成不可或缺的那个人，为了变成必选项，静把孤儿院教的所有知识都学会了，甚至有过而不及。

她在附近的社区学校上小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按照正常程序，她会升学到社区的初中，考上最好的高中，大学，毕业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时不时的回来孤儿院看看。

但大志出狱了，他在监狱表现积极，改造的很成功，获得几次减刑之后，提前就出狱了，他瘦了很多，这是静再次见到他的第一个感受。

大志买了很多零食和水果，来孤儿院探望安静，院长知道大志要来，提前给静做了工作，安慰她别怕。

但静却很平静，像是早就习惯了风吹雨打，任何大波大浪都不能撼动她的内心，只是平静的接受着事实。

或许是监狱的改造确实深刻有效，又或是当初进监狱时居委会拿出的那张亲子鉴定，静没有再被打，她像是个有家的孩子了。

但大志跟安静之间像是隔了一道厚厚的墙，他们相敬如宾，像是很久不见的远房亲戚，每次碰面，气氛都蔓延着尴尬。

“谢谢，对不起，没关系，吃饭吧，再见。”是他们之间常用的单词，客气又疏离。

大志刚出狱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还是做起了老本行，可能是事业刚起步，他每天都很忙。

但只要有需要喝酒的应酬，他就会提前告诉静，让她回孤儿院住，像是怕喝多了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因为当初大志被剥夺了监护权，所以就算他出狱了，静的监护人还是孤儿院，大志只是负担抚养义务而已。

院长刚开始对大志很警惕，还会经常给静打电话，让她一有事情就给自己打电话，不要憋在心里，久而久之，看见大志对静很好，也就逐渐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