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三:暗浪潜涛

他们面部的精彩表情，引得红发女子掩嘴偷笑。手指轻点浮在那里的水珠，具象转移，再现时，水珠已停在棕，蓝身影之前。

定睛细看，二神便明白了。他们向来不问他事，亦不甚外出，却也听说过这类事情，不曾想到，他们也会被委派这种事。

“没事，大人。您也知道我们的工作比较简单，我们离开一段时间也是无碍。”略显阴沉的女声响起，身着蓝袍的女子闪烁着幽蓝色的眼眸。蓝袍很大，将她的身体整个笼罩在内，从外界仅能看到隐约间散出的眸光。“只是，大人，我们从未做过这种工作，担心不能做好，误了位面之子的成长。”

“你们只管尽力做便是，若是她们有相应的命运，不必你们做什么她们也可以成功。况且，这也算是对你们的考验吧，不问他事只是不愿，但不能丧失这种能力啊。”不仅是为位面之子，此事于他们也是好事。经历的越多，对他们的提升也是越大。与自己亲近，当然不会愧对他们。

红棕色身影凝练出一双金红色的手，盖于红棕长袍之下。顷刻间，已有决断。“我们去，为大人分忧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何况大人也有为我们着想。定不辱大人之名。”金红色的光手于身前合拢，再度抱拳一礼。同时，身旁的蓝袍女子亦是于袍内至礼。他们本就同心，不分彼此，既已应，共往之。

闻言，男子抬手，神情凝重了几分。元素汇聚，布于棕，蓝身影之下，花纹流转，晦涩的符大阵显现，万道真言于空中，尽显玄奥。仅是下界的话，不必他出手，他们自身便可以做到。空间之理，他们这个层次都有精通，此等阵法亦是不必。然，一方面这阵可使他们同他之间便于联系，通达，另一方面，也是要让他们记着，便于他们行动。

“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做法吧，相信你们也可以得到进一步的成长。去吧，将她们带来，等着你们凯旋。”看着两道身影逐渐消失，男子心中尚有不舍。虽是上下级，但他们也存在了悠久的时光，亦可说是朋友。送行简短，难赋深情，愿得成功，可再相见。

白衣女子起身走近男子，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她的感情少有波动，但若有波动便难以平息。朋友离开，她也很难过，眼角流下一滴水晶般洁净的泪珠。每一次的接引都代表了短暂的分别，若是可以，她真不愿这样。

男子抬手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头，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怜爱。“小焰，你去一下东府吧，让他们那边做好准备，今天，他们就要工作了，这也是对他们的考验。”牵一发而动全身，统筹大局犹是关键。东府那边就交给小焰去通知了。

事态变得有趣，红衣女子也是很开心的，她有些迫不及待。“是！爸爸，我这就去。”说完便火急火燎的腾身而起，飞向百癸湖以东。

“冰儿，你来给这个计划起个名字吧。”他不愿看到妻子流泪。微微下蹲，直视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瞳，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微笑着转开话题。

冰雪聪明便是如此，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深切关心。修罗哥哥心中一定也很难过，我怎么可以再给他添麻烦的。心中暖暖的，打起精神，她重新展露笑颜。“此次若成，馨暖可期，如朝阳般给人以希望，向之神往；瀚洋界洋域广阔，碧蓝一片，鸥鸟又是海上禽灵。如是，便称朝航碧鸥吧。”朝航碧鸥，继生辅，容泠情，如是，甚好。

“朝航碧鸥，是个好名字。那就这么定了，朝航碧鸥计划。”他也同样怀有希望。神界，要更加热闹了。

遥远而冷漠的另一片区域内，奢华而压抑的大殿坐落其中。紫黑云霾纷纷扰扰，阴冷恐怖自然而然。大殿中，诸多不祥的身影分列而坐，个个神情凝重，表情苦闷。

沉默许久，坐于首位的身影开口道：“说说吧，有谁有什么说得过去的办法吗？上一次的失败如今也算恢复了，也该继续开拓了吧。”他明白，事情失败并不能全怪他们，着实，有些事无法预料。

席下的回应依旧是沉默。相顾无言，之前的教训还是要接受的，如此一来，就难有妙法了。

计不知所出，那至少在这数百年内他们都无法发展，这会让本就艰难的进击更是雪上加霜。他们当中不缺莽夫，但莽夫也不会去白白送死啊！

终于，一个看着瘦小，不甚起眼的身影开口了：“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只是不知能否成功。”

“那就快说，别藏着掖着。”席间，一个高大粗旷的身影敲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这类事情他本就不擅长，此时早已心烦意乱，耐心用尽。

“之前我们大都选择了强攻，而收效却同各位所见，惨不忍睹。加之那份警告，强攻已断不是近期可取之道。”事实有目共睹，先前损失到也并未超出接受范围，警告也听了不知多少。而真正难以跨越的，是那位给他们带来惨痛教训，出手的神。

“那不强攻，能怎么般？这里的每一位都活了悠久的时光，有的从创世伊始便是存在。为破坏及不祥而生，我们就是这样。如果不攻，怎么满足下面那些人的欲望？”坐于首位的身影再次开口了。这说的倒是容易，但现实不允许他们如此隐晦。

魔源本为灾，这是事实，身为弱势的一方却不得不选择进攻，这也是事实。

瘦小身影嘿嘿一笑。他自也是知道这事的公用，若无方法也不会开口了。“没那个问题，这个计划在现在应该是最佳选项了。”言语中不无自负的意味。

坐于首位的身影见他这副模样，不满溢于言表。“行了，那就继续说，别在这儿磨时间。”各族都有各自的弊病，相互之间的不满就不用强调了。

感受到首位的不善，瘦小身影打了个寒颤。魔皇不在，他便是魔族最强。赶忙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魔族天生便会被其他世界所警戒，排斥，也因此总会在进攻时被神界那边所发现。但我们的本体不会影响到精神。若是将精神投影到其他世界，再以那里的元素重新聚合形体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当然，因为是投影，我们的实力会大打折扣。”不敢怠慢，这一次他全盘交代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计划，现如今这因该也是唯一切实可行的方法了。”沉思了片刻，首位已是有了定夺。邪气强盛，奔涌而出，首位感到了兴奋。“有趣，有趣。哈哈哈，好好，就按这个计划执行！我亲自参与，若是哪族不愿，提前报备。再从愿意的人选中选中精炼，各族都有机会。哈哈哈，好，都去准备吧，目标，瀚洋界！散会！”说完，转动座椅，在黑雾的涌动中洒然离去。只留下各族诧异的族长，及以一连串渗人的大笑。

瀚洋界，尚是一派祥和景象。在碧洋的波光中，人们各司其职，一切如常，既没有意识到位面之子的成长，也没有感受到善恶交织下即将兴起的暴风骤雨。在夕阳的余晖中，享受着瀚洋的恩赐。

暴雨摧残，海洋略漫过陆地。瀚洋界两片大陆正中被风暴所环绕的落魄小岛上。坐于石室中的两人缓缓睁开双眼，彼此对视，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感觉到了吗？”其中一位身着黑色布袍的女子问向身旁的另一位。

“当然啦。碧落城的变化你我都可以感知到。”语气更为柔和，身着白色布袍的她看向黑袍女子。这里，是她们的主场。“走吧，去看看。”说着，她先一步起身，向出现异变的地点赶去。

黑袍女子紧随其后。一路上，到处可见残垣断壁。水草沿立柱盘上，勉强连接着几块炫彩将要完全消失的瓦片。不难看出，这里曾繁荣一时，车水马龙的光景犹在眼前。

豁然开朗，不在阻挡，仅余一些流光溢彩的物品，分处不同的位置。广场开阔，目不可极尽。二人的视线却并未分散，而是直直的看向了广场正中光彩夺目的两件物品。

一个是简单但明显制作精细的扫晴娘，一个是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深灰色土偶。

瀚洋有幸，长夜初明；即是破晓，长虹贯日。

合久分，分久合，孰为命定，怎生巧合。

向阳而进，逝沁道行；漫漫长路，机忘难音。朝航碧鸥，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