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室谜语(第2/2 页)

而在他松开手坠楼的那一刻，你让我跳动地比平时更加疲惫，我徒有空壳，我满是灰烬。你怔怔地望着他的尸体，低笑了几声，像是要将时间停滞。

哀莫大于心死，心死莫过于一笑。小姐，那时的你都在想些什么呢？是感慨造化弄人，重逢即是死别？还是该嘲弄今非昔比，命运总是以各种巧合回归正轨？

在那些过期的童年戏言里，你想当盖世英雄，救民于水火；他想当舞台焦点，万众为之臣服，如今你们终是得偿所愿，殊途同归。

2 月 29 日，银月公寓里，你死了。平静地躺在床上，仿若陷入梦乡，双手交织，灰白的胸口前佩戴着那只百合缠蛇的项链，你终于找到它了。

医生说你死于心衰，这一切早有预兆，是你太拼命了，因为休息不够而导致严重身心衰竭。可是……小姐，谁信啊？

再说一遍，不是我的错，我一向自我珍重。是你。是你。是你。

是你神经迟钝，又心思敏感。当理智与情感摆在对立面时，交织成十字架绑架众生时，你选择走在中间，果决地从横木一跃而下。你说，我两个都不选。

但不做选择，这本身就已经是一项选择了。

我知道你一向是看不起花旦的唱词。那些戏里总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将情抬至无上之地，伤痕累累。在那些复杂的情情爱爱中，你不齿道它们都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只是没曾想，最后的最后，你也终将落入窠臼。

好吧，和你不同，我想我还是爱你的。于是我求月神阿尔忒弥斯垂怜，让你从头来过，让你重来更多回。看，“情”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睁开眼那刻，你也发现了吧？时间提前了，你回到了去年的 11 月 12 日，他的重生之际。不过别紧张，你将重复更多次，直到你发现这个世界的秘密为止。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秩序监察员应该做的工作，不是么？

所以…快快接通公报那个夜半来电吧？快快答应阿卡姆病院的审查任务吧？难道你不想听听他到底会对你说些什么？我想，或许你的命运会就此改变。

为什么要如此迷茫又无辜地看着我？我也从未想过，你会一直选择死遁这条解脱之路。这个故事太短了，你与他之间的故事总是太短了，不是吗？

不过小姐，你知道吗？死亡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新一轮的起点。

你知道衔尾蛇吗？

它是一个神秘而古老的象征，代表着周期与轮回，就像月亮一样。在传说中，在无垠沙漠中爬行着一条世代孤寂的冷血生物，为了生存，濒死之际的它忍不住吃掉了自己的身体，一节节地吞噬着自己的骨肉。但实际上，那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生生不息的轮回蛇尾。只是……它们过去从未真正地看见对方。

我想……或许在重生中，你会找到更清晰的自我认知，也许会有新的探索与发现等待着你。

看看你脖颈上挂着的那颗银币项链好了。

你想不起它的来历了么？

这不要紧。你会想起来的。你知道吗？你还是在失忆时比较可爱。如今你只需要记得一点：每一颗银币，都承载着主人的罪孽。至于属于你的那一枚是什么……这可太复杂了。

拜托，这次请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吧。

你们会再见的。

只是……谁知道呢？

哈哈。

***

根据高纬度秩序监管员工守则，01一直以为，当尘埃落定后，她以自己的死亡作为终点，她在惩罚周目里的矫正任务终于能够到此结束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在爆炸中的心悸感中，监察员小姐从溢满水的浴缸里挣扎地坐起身来，她睁开了眼，头痛欲裂。

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试图驱散那无穷无尽的幻觉。在旁人看来，雅一点地表述是，她不过是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催眠——磕药过量。

但她知道，这远远不止。

那颗银制吊坠灼烧着她的胸口，她望着房间的装潢，以及备忘录里的字句，抚摸着无名指处那只多出来的戒指，陷入沉思。

见鬼，她到底忘记了什么？为什么这个任务还没有结束？不不不，在这个世界，她一定遗漏了些什么。

半小时后，她冷静了下来，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病历资料，塞入包中，走出了银月公寓。看着哥谭灰蒙蒙的天空，她快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去阿卡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