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廷(第2/2 页)
永和帝命宫女替百官斟酒,他头戴冕旒,抬手举杯,朗声笑道:“昔太宗在位时君臣相得、励精图治,终得贞观。而今朕与众位爱卿共读政要,想来也能有所进益,得定国安邦之道,享太平盛世之乐,幸甚至哉!”
贞观之治的美名无需多提,然《贞观政要》却并非时人所写。它是唐人吴兢于开元、天宝之际,感大唐将颓而作,通篇多有臣僚谏劝。可眼下刚刚诛杀了一个世家的永和帝,其目的是在鼓励众人直言进谏么?
君臣相得,需君明臣贤——永和帝愿读《贞观政要》习太宗之风范,那底下的臣子呢?贤,即有才有德,要能堪大用,要安分守己。
彼时已经官至左相的冯廷反应极快,他并未举杯,而是跨步出席,一撩衣袍径直跪下:“臣自当追随陛下,我大虞江山永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此情形,其他人纷纷出席,一字一句地念出和冯廷相同的话语,尽皆伏拜下去。
永和三年,上宴百官,共读《贞观政要》。君臣相得,上抚掌大悦。
冯廷收回散漫的思绪,收回仰视着那块匾额的目光。他淡声吩咐自己的儿子:“随为父去一趟家庙吧。”
冯氏家庙内。
老人手执香,跪于满堂灵位下首,阖眼潜心默念几句,接着伏拜下去。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再度起身,冯廷的目光扫过诸位长辈亲眷,最后定格到一处。
我会保住冯家,他想。
我会让冯家始终屹立,万古流芳。
……
两日后,陆家别庄内。
“只这一次,下回可不能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严智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看上去很是心有余悸,他实在忍不住诉苦,“你是不清楚我爹那印章有多难拿!我刚盖好,就听到我爹隔老远问我是不是又躲到他房去了,差点没吓死我!”
“他还问我是不是又惹苒苒生气了!怎么,我在他眼里就是这么容易惹苒苒生气的人吗?”严智一边比划一边抱怨,“好端端的我哪里会和苒苒吵架!我爹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想到自己这次为了让对方帮忙而被对方指定的“诚意”——起码要帮严小将军以后在和他妻子吵架后帮忙写十五回道歉,陆闻砚觉得严叔叔有此推断实在正常:“叔叔只是知子莫若父罢了。”
倒是旁边的黎蔓在好笑之余不免心生些许愧疚,尤其是想到上回某人下的巴豆,这份夹杂着心虚的愧疚便更多几分。她福了福身子,郑重其事道:“这次实在是有劳严大哥,改日黎蔓必定登门拜谢。”
“哎,”严智正想反驳陆闻砚,听了黎蔓的话猛地顿住,“没事儿,请个人来而已,”他赶紧摆手,“郡主言重了,不过到我家来倒是可以有,苒苒挺喜欢跟你说话的。”而且因着和黎举飞是旧识,他爹之前也问过黎蔓的伤势。
探了一下黎蔓的手背,触之不冰。陆闻砚稍微放了些心,他适时接过话头:“算算时辰,应是差不多了,蔓蔓,你且去亭中等着吧。顺道试试那炉子烧得旺不旺,若是不够,我再着人再添些炭来。”
“是啊,郡主先过去吧,这儿交给我和陆二弟就成。”严智大大咧咧道。
黎蔓朝二人福了福身子,紧了紧怀里的手炉,朝这别庄中央的亭子走去。
陆闻砚和严智则准备到门口去等,前者不忘再确认一遍:“来福,东西可都备好了?”
小厮恭恭敬敬地应是:“按您的吩咐,已经全部备下了。”
陆闻砚点点头,站在大门旁的严智百无聊赖地四下打量,一会儿瞅瞅这别庄大门上临时换的牌匾,一会儿看看要等的人究竟到没到。他正东张西望着,听到青年冷不丁开口。
“我记着严大哥的箭术颇好,百步以内,箭无虚发。”
“我准头确实还不错吧,”严智狐疑地瞥了自己好友一眼,他能当上金吾卫统领也不是吃干饭的……忍不住嘀咕半句,“改日真得拉着你和思拓去校场看看,省得跟我爹一样,以为我每天净会跟苒苒吵架了!”
平白无故仿佛升了辈分的陆闻砚:“……”
“若是等会儿那关永任要对蔓蔓动手,”轮椅上的人将目光放远,轻描淡写道,“那便有劳严大哥。”
他语气毫无迟疑:“直接射杀也无妨,所有后果由我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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