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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昂来后足足嘲笑了顾含芝十分钟。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风风火火又吵起来了。

“顾含芝，听说你认错人了？要不你换个男朋友谈谈？”

“我们有确定关系吗你就男朋友长男朋友短的。勾搭前兄弟女朋友你很光荣啊？再说了，我又没看过你照片！”顾含芝语气挺冲的，但最后一句话明显比前几句要轻柔许多。

姜灿星拉低她的袖子，问道：“你说你没看过他照片的时候为什么要害羞？”好像还脸红了耶。

“因为他长的很合我口味，但我又不想在他面前承认。”顾含芝不认为自己在羞涩，这只是一种轻易被吸引后的自我鄙视。

龚昂是阳光开朗大男孩长相，嘴是挺贱，脸也不算顶帅，但气质很阳间，狠狠戳她这个阴暗爬行毛毛虫的心了。

姜灿星忽然也想起自己那模糊不清的口味。也许去了酒吧就好了，那里有很多好看的人，她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渴望爱情的人总是偏盲，姜灿星脑子里不断加工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废料，没注意到叶淮让掏出包里的苹果吃了一口，然后没什么兴趣地放桌上了。

龚昂拿起那苹果瞧了瞧，嗤笑道：“你啃个苹果手机lg出来是什么意思？明示以后想去克那打工是吧。”

“明示我买不起苹果手机所以自己造一个。”叶淮让随口回了句。在姜灿星这都打过工了，在克那打工又有什么所谓。

然而这苹果是量子信息老师下课后突然传篮球一样扔给他的。老师很意识流，用眼神对他传达出一种“你很适合学量子信息”的意思，然后循循善诱：“大二选一下？不一定要学人工智能的嘛，我看你对量子也很感兴趣。”

他们是大二开始细分方向，这个老师希望叶淮让能成为他的门生，但叶淮让没很想。他感觉这苹果是不该拿，吃着不酸也不甜，淡而无味。

而此时此刻，叶淮让脸上的表情同样也是淡而无味的，他打开一瓶淡而无味的矿泉水，淡而无味地喝一口，在淡而无味的一瞥间捕捉到姜灿星非常浓烈的偷鸡摸狗般的视线。

嗯？被抓包了。姜灿星打地鼠似的低头，用黑黝黝毛茸茸的头顶对着他，心里继续思考自己的口味问题。

她觉得她应该是比较喜欢韩时那种长相，带点漂亮的优雅，永远矜贵，永远妥帖，永远能带给你极致的罗曼蒂克。

韩时曾在一场采访中这样说过：“我最喜欢的水果是苹果。因为太普通也太随处可见，可能大多数人都不太会提起兴趣去吃它，但我喜欢。我觉得最简单的东西就是最浪漫。”

然而对于叶淮让来说，苹果就只是一个买不起的电子产品的象征，他体会不到任何阳春白雪的美，因为他始终在忙碌地行走，无法停下。姜灿星因此坚定了要把工资发到他手里的决心，良心大大的有。

叶淮让不知道姜灿星心里又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他盯着她毛茸茸的头发旋儿看了一会，不咸不淡笑一下，觉得有点无聊，便滚动着喉结抬头喝水，然后把视线移开，没再看过她。

“芝芝，我头晕，要先走了。”趁着还没上菜，姜灿星准备再度开溜。但她倒也没有说谎，她是真的头晕，脸也更痒了。

顾含芝和龚昂聊得可欢呢，再不在乎其他，大手一挥道：“行啊，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走吧请走。回去记得帮我顺个快递。”

姜灿星一溜烟开门跑了。龚昂看着那扇砰然被关的门，有点不理解：“你这室友怎么一直戴着口罩？”

顾含芝回道：“京市天气太干燥，她皮肤过敏了，脸上红，不愿意见人。”但其实昨天姜灿星还说过不介意见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反悔了。

龚昂耸肩：“哦，北方的冬天就这样。还有四年呢，要习惯。”

姜灿星很快走到楼下，用手撑住一旁停着的破自行车缓一口气。

她发现一个问题，她之所以会呼吸这么困难，好像是因为喉咙在轻微发肿，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她决定对自己的小命负责，拨打120。然而刚刚掏出手机，旁边忽然拢下一道阴影，她抬头一看，叶淮让正在雪色之间弯腰开一辆自行车锁，就在她趴扶的这辆车边上。

姜灿星在丢命和丢脸之间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选择抓住眼前的天降救星：“那个，龚昂的同学，你能不能送我去一下你们学校的校医院？”听说救护车会开出赛车的速度，特别容易吐，自行车肯定就不会。

“龚昂的同学？”叶淮让动作流畅地将自行车向后推出来，莫名其妙看她一眼，转身就要上车。他要去图馆，鸽了龚昂的感谢饭，不太有空。

“啊，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姜灿星讷讷拉住他的羽绒服衣角，但还是坚持装作不认识他。“是因为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知道名字就要我送你，万一我是坏人呢？”

姜灿星连连摇头：“你的面相很和善，肯定是好人。”

叶淮让感觉自己重回了被她拦在天马中学安全通道里的那一刻，心里不是那么爽。“姜灿星，只靠面相来判断一个人是依据不足的，你夸我一句也不足以让我做你的司机。走了，拜。”

他这样说着，作势又要走，但动作很慢。这给了姜灿星强行上车的机会。“我们走吧！医院离这里远吗？”其实她还有点想问他是怎么认出的她，但最终决定再等等。

“三公里。”叶淮让面无表情地上车，淡声道：“出发了，扶好别摔下去，不然我赔不起医药费，会直接跑路。”

说完，二手自行车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往图馆反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