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贰 萧索(第2/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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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娴井偏头伏于桌案之上,右手提着一根细毫毛笔,双眼略显空洞地望着那被她涂涂画画的纸张。
这是她个人的习惯,每当遇见一团乱麻的局面时,她都会将已知事件和牵扯进的人物绘制一张关联图来,关联图绘制完成,接下来就是将要实现的目的写出,然后思索,怎么才能从已知的事件中推寻出自己想要达成目的。
可偏偏这一次,她发现无论怎么捋,好像都是一团乱麻。细想下来,归根结底,还是她知道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也就更无从知晓宫变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叹息一声,拿着笔的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越发觉得自己做事有些鲁莽了,怎么着也应该先将占风铎的嘴撬开,跟他将当下情况和分歧先捋清楚,然后再来雍王宫的。
现下这般大张旗鼓地来了,却发现自己压根一点准备和后手都没有,还想在人家的地盘将人家玩的团团转,这也许只有在梦里能实现吧!
思索间,房间的门被敲响,游奉之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少主,您还醒着吗?属下有事与您相商。”
纪娴井伏在案几上的身子微动,眼睛朝着房门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撑着身体起来,呼地一下将房内的烛台吹熄了。
刚刚还亮着灯火的房间骤然暗了下来,游奉之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拍门声音顿时响了不少,压低声音愤怒道,“纪,娴,井!赶紧开门,我知道你还没睡!”
纪娴井缩起身子,将耳朵藏在衣服,却不想在外拍门的游奉之有愈演愈烈之势,她忍无可忍地起身,哗一下将房门拉开,“游奉之!大半夜的!干什么啊!”
“我不方便进去,你披件厚衣,我们在院子里说。”游奉之说道。
纪娴井不情不愿地回屋拿了件狐裘,将自己严实裹起来,才下了台阶,跟着游奉之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下来。
她抄着一双手,烦道,“院里冷的很,你有什么话快说!”
游奉之肃着脸道,“少主,你今日属实是有些过于任性了,刚一到龙门关前,就闹着要回去,往后脾气不能……”
他且说着,纪娴井的思绪早已跑远了,于寒风瑟瑟中寻找线索突破口,而后突然意识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占风铉与占风铎的母亲——乌芳蕤夫人好像还活着呢。
不出意外的话,乌夫人应该自始至终都待在雍王宫,所以她必然会知晓一些情况,如果能够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指不定就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嗯……完全可以以准儿媳的身份,准儿媳拜见婆婆,最合理不过了。
“纪,娴,井!你居然走神!我刚刚都说了什么?你有没有在听!”
纪娴井一个眨眼,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来,抬头对上游奉之稍显愠怒的面庞,顿了会儿,才开口道,“游奉之,奕川派你来雍王宫,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游奉之眉头皱起,愤慨骂道,“你总是这样,纪娴井,你目中无人,从不采纳和听从他人的意见,一意孤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你这样的少主,岐王宫是真的要完了,你还是趁早嫁人吧!好让雍王宫将岐王宫吞并了事!”
他是愤怒的,愤怒的像个炮仗,要搁平时,她早与他呛起来了,两人打嘴仗几乎是从小到大,互不相让。
可纪娴井此时此刻只感觉疲惫和心累,丧失了与他对骂的任何兴致,她微微垂下头颅,声音有些低沉道,“抱歉,我今天太累了,没认真听你说话,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游奉之陡然愣住了,他盯着眼前精神萎靡不振的人,心头竟生出了一丝小小的愧疚,他清了下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少主,请不要再任性与嚣张跋扈了,宫主的确派我来的确有别的事情要做,但是现下不能告知于少主。还请少主先好好与占风铉宫主相处,明面上不要闹的太过了。”
纪娴井微微颔首,看起来像是应允了他。
游奉之感觉很怪,甚至无故生出一种纪娴井被夺舍了的想法,平日里少主可有这么好说话?
果不其然,下一刻,纪娴井启唇道,“不行,我就要这么任性与嚣张跋扈下去!”
游奉之不理解了,问道,“为什么?”
纪娴井偏头望他,说道,“你觉得占风铉是个怎么样的人?”
游奉之想了想,说道,“善于谋划,为人有些冷?我不太确定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但是他的确像一名蛰伏在暗处的猎手。”
“大胆点,游奉之,他就是阴险冷毒,比如说现在,就有人藏那里偷听我们说话——”
纪娴井说着搓出几道冰刀,打向院墙上方一处屋檐,随即而来的是一声闷哼与重物仰翻后掉落在地的动静。
游奉之迅速站起,朝着那方向,翻墙而去,与在院落外护卫的战姬灵一同去捉拿那不知何许人也。
纪娴井则安然坐在院中,眼皮半阖起,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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