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古井投珠,波澜一片(第2/2 页)
霎时间,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窗外阵阵的花香和池水独有的清冽气息随着柔和的晚风飘进来,宁和的夏夜静静流淌。
谢玄似乎也放松了些,自顾自地脱了外袍,扯开些衣领,坐到了桌前。
“这是你常看的?”谢玄拿起案牍上搁置的一本《左传》,忍着醉酒的不适,轻轻翻阅起来。
淡淡的墨香充溢在鼻间,缓解了些头痛。
“是。”虞枝已经从小榻上起来了,规矩地站在离谢玄很远的地方。
听到虞枝的声音,谢玄一愣。这心平气和的声音似乎把他拉回了从前,叫他心底泛起一股热气,涌到胸前,却抒发不出来。
从前她待他也是这般温温柔柔的,有时也会为他的无礼而嗔怒,或者是板着脸说他不够爱惜自己的身体,徒留下许多伤。他那时笑说男儿征战沙场,留得一条性命便是幸运至极。她眼中流露出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怜惜,叫他无法无动于衷。
“过来。”谢玄声音很平和,并不带有命令。但是他的身份压得虞枝喘不过气来,只能生生咬着牙才顺从地走了过去。
谢玄醉了酒,脑子迟钝了许多,没察觉到虞枝僵硬。
也多亏了谢玄的迟钝,虞枝才能认真正视这个自己多年未见的故人。
他的身量高大了许多,已经不再是那个还有几分意气天真的孤傲少年,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具有了压迫感。如墨色晕染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莫名有几分乖巧。再向下,嫣红的唇瓣打破了乖巧的错觉,令虞枝回想起不堪的一幕来。
她眼睛眨了眨,压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将视线从谢玄身上移开,却被一道蜿蜒于玄色锦衣之下的伤疤定住。
谢玄的衣领被他自己扯开了些,露出白皙的胸膛一角来。如白玉的皮肤被一道狰狞的刀伤撕裂,随着他呼吸起伏,像是一条盘旋于他身前的恶龙,窥伺着他的生命。
“……”虞枝呼吸重了些,猛地移开了视线。她忽然想起在元临的疯狂打压下,谢玄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更何况他一心开疆拓土,连年厮杀于边境不稳之地,过着征战不知几人回的生活,其中凶险不知几何。
不过身为将军为国效力乃是他分内之事,如同她自己费力不讨好地管理后宫、讽谏君王一样,都是自己的选择。
虞枝这样安慰自己。
谢玄察觉到了虞枝的动作,略微抬起头轻笑了声:“还在生气?”谢玄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一只夜明珠来。
温润的光泽霎时在他手中绽开。
“喜欢吗?”他问。
虞枝摇摇头。
谢玄却像没看到一样,固执地拉过虞枝的手腕,将夜明珠放在她的手心里。
白腻的皮肤在柔和的光下越发诱人,谢玄不禁停留片刻。待察觉到虞枝不善的眼神后才慢慢收回手。
“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不需要。”
谢玄恍若未闻,朝虞枝伸出手,“我的呢?”
“……”虞枝震惊于他的厚颜无耻,恼怒地瞪大了眼睛。“你强塞给我一件礼物便算了,竟然还要我也还你一件,真是……”
“恬不知耻。”谢玄平静地替虞枝说了出来。
此时的虞枝比之前要死不活的状态灵动了许多,一双清灵如山雾中迷失的小鹿般的眼睛总算能看出几分鲜活,惨白的脸颊也因生气而红润了几分。
谢玄终于微微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看来以后还得多逗逗这只执拗的小鹿才是。
“我是叫娘娘把当年从我这里骗走的生日礼物还给我。”他在她面前还是不习惯称呼自己为“朕”,仿佛他还没有办法将自己放在那么一个高高在上到几乎无人能与之并肩的位置上。
虞枝听到这话竟然一塞,愣是没有立刻反驳他。
因为当年的那件事,她做的确实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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