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纵火(第2/2 页)

第四首曲子终了，席间宾客大多已半醉，摇晃着身子眼睛几乎无法聚焦，抬着手胡乱的指，却无人再出银子。

这时候，也有些熏醉的冯康年叫来老鸨，直接将一百两掷于桌面，笃定道：“老鸨，这回你可输大了，你这奸计岂能瞒得过我们大人。”他抬手指向抚琴的姑娘，“那才燕儿姑娘。”

老鸨眼角抽了抽，为难道：“哎哟喂，贵客果然是独具慧眼。您当真要摘她的纱吗？”

冯康年指着老鸨笑，“不舍得了吧？就是她，你把人叫来吧，让燕儿姑娘好好陪我们喝喝酒。”

老鸨咧嘴走了，过去把抚琴的姑娘叫来。“既然二位贵客点了你，那你便不好食言，摘下面纱给二位瞧瞧吧。”

姑娘浅浅施了一礼，缓缓摘下面纱。

当面纱掀开，众人一瞧，面纱下的姑娘竟是个十二三的小姑娘，与传闻中的燕儿根本不符。

这姑娘是小翠，在上台前，杨妍秀让她替自己抚琴，前几曲皆是二人演双簧，连老鸨都被蒙在鼓里。直到第四曲，宾客皆已熏醉，琴声好不好的也听不出来，杨妍秀才给她暗示，让她自己弹。

当看到面纱下是小翠时，老鸨吃了一惊，心说这包是什么时候调的？

洛喻脸色当时就沉了，是不是燕儿他倒也不在乎，只是方才故作高深的面子没了，让他心中好大的不悦。

老鸨察言观色，赶忙朝舱内端酒的伙计招手，“赶紧给各位爷填酒啊，没见爷的酒壶都空了吗？”

伙计急忙过来，将装满酒的酒壶放下，然后取走了空壶。待他转身走时，一个恍眼，老鸨眼睛亮了，她这才发现，这哪是什么伙计，分明就是女扮男装的燕儿嘛。

这丫头！

她瞅瞅走远的杨妍秀，又低头看眼前这两个半醉的贵客，不觉惊出一头冷汗。

这个燕儿，胆子可真大啊。

不过，看见她确实在这儿，老鸨也有了底气，一边催促陪酒的姑娘们敬酒，一边儿道：“诸位爷虽到现在还未猜中，不过，我们燕儿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了她在场中，便是在场中。只要各位爷睁大眼睛仔细的瞧，准能瞧出来。”

刚说到这儿，眼下冯康年脑袋一沉醉倒在酒桌上，再瞧他旁边的洛喻也只是多晃悠了几下，也跟着趴在桌上，醉过去了。

老鸨松了口气，又倒下两个。

她回头张望，寻找杨妍秀，可看了半天也没看见。“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杨妍秀在送了那壶酒之后，便偷偷出了船舱，从甲板上纵身一跃，跳上跟在船尾的小船上。

进入船舱，她将伙计的衣裳脱去，里边穿的是夜行衣。她蒙了面，将刚才伙计的衣裳扔进河里，随后划船到不远处那条装满稻草的船上。她跳上小船，在甲板上找准了风向，然后拿出其中早就备好的火把。

这火把头上是沾了酒精的棉布，一点就着。她掏出火折正要点时，忽然船身“嗵”的震了一下。

这是撞船的声音。

难道被发现了？

杨妍秀急忙回头，还未看清，一个黑影遮住了她的眼睛，拦腰将她拖上另一艘小船。

杨妍秀不敢喊，怕惊动花船上的人，只能拼命撕扯那只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挣扎之间连蒙在脸上的布也掉落下来。

直到被拖入船舱，那只手臂才从她身上松开，她转身一看，身后的竟是乔庆云。

“你疯啦？！”乔庆云强压焦炙的情绪，在昏暗中厉声质问，完全顾不得杨妍秀如今已然暴露在外的真容。

当看到乔庆云的那一瞬，杨妍秀知道挡在他们之间的那层纱再也遮不住任何秘密。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攥紧了火把又要往外走。

乔庆云见状一把将她拉回，握着她的肩膀，直视久别之后第一次完完整整看清的面孔，连声音都因激动变得颤抖。

“你看着我！看着我！”

“告诉我，你这是要干什么？”

杨妍秀紧咬唇，眼睛里泛出泪光，她没有直视乔庆云，只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火把，“我……要他们死！”

直到这时，乔庆云也无法相信，曾经那个善良的姑娘竟然会为了复仇如此不顾一切。

“可，可那是一船人啊。只为了杀两个人，你要那么多人都陪葬吗？”

“不会的！起火后，只有那两个人逃不掉。”

乔庆云目光凝滞，片刻后恍然道：“你在他们酒里下了药？”

见她不语，便已是默认。乔庆云更加头疼，不禁扶额。“你向来聪颖，为何遇到此事就如此糊涂？先不说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们能否安然逃脱，就说那些喝得烂醉的宾客，你觉得他们能逃得出来吗？”

杨妍秀战栗着身躯咬牙道：“只要能报仇，死再多人，我也不在乎！”

“我也不在乎他们，我在乎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