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 “怀瑜” “别这么叫我”(第1/2 页)
这几日常来长信殿,虞枝本已经渐渐不再回忆起在殿中的过去。但适逢阴雨天,像极了宫变那夜,恰好陪在她身边的也是春桃。
风声疏狂,雨滴倾泄,天地昏昏如墨色。
虞枝看着最后一点火星复归于平静,点点猩红的火焰变灰,寥寥无几。升起的宣纸焚烧的味道同殿内终年不散的檀香味混合,渐渐消散闻不到了。
虞枝视线向上,盯着一根房梁出神。这根房梁曾承载着她的生命,她有时忍不住想,若是那根白绫结实一点,谢玄反得晚一点,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呢?
如果等到谢玄破军入内,见到的是她已经冰冷僵硬了的尸体……
听说吊死的人死相可怖,也许会吓到谢玄。
虞枝想得入神,没注意到有人踏进来,也没注意到身后的春桃得了何人的指令悄悄退下,直到被一股不属于长信殿的冷香包围才反应过来。
“谢玄?”虞枝回过神,抬头就撞见谢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怎么有功夫到这里来?”虞枝没错过他眉间的疲惫。
“暂时忙完了。”谢玄没什么束缚,席地坐在了跪在垫子上的虞枝旁边,一手撑地,一手慵懒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既然忙完了就该好好休息,何苦大老远跑到这来?”虞枝不赞同谢玄冒着雨跑来跑去,有这时间多睡些觉也是好的。
“方才盯着房梁做什么?”谢玄抬头,完全绕过了虞枝的话题。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暴露了他自知理亏。
“……在想如果宫变那天,如果你到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你会是什么反应。”虞枝语气平淡。
谢玄却猛然攥紧手掌,“没这个可能。”他立刻反驳。
“天下之事瞬息万变,”虞枝跪得端正,“又有谁能有一定的把握呢?”
谢玄显然不太想深入继续这个话题,他隐隐害怕,若是那天他来晚了,等待他的只有冰凉的尸体……不会哭不会笑。没有热气腾腾的鱼汤长寿面,也没有疲惫至极时送来的糕点,夜深时的身侧只有空荡……谢玄越想越觉得心神不宁,好似这些时日的温馨都是偷来的,本质上都是他的幻想。
也许有一种可能,他去得太晚,根本没救下虞枝。
想到这里,谢玄脑子忽地混沌起来,搭在膝上的手掌不禁抵上自己的额头,身子微微用力,指尖泄出颤抖。连日来的劳累让谢玄本就不稳定的的神经愈发紧绷。
偏偏虞枝这时将视线转到无悲无喜的金塑神像上,错过谢玄的异常。
她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任由自己胡乱地想象,既幻想死的解脱,也畅想生的自由。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对待我的尸体?”问着问着,虞枝轻笑出声,觉得这问题滑稽。
谢玄声音很低,“用冰封起来。”
“再多的冰也阻止不了尸体的腐败,我会像世间所有离了根的花草一样枯萎衰败成一具白骨。”
“我不知道。”谢玄将头埋进膝间,声音闷闷的。
虞枝这时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谢玄?你怎么了?”
忽然,手臂被攥紧,紧得发痛,似被拉进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娘娘,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谢玄呼吸变得粗重,手中的力气也逐渐加深。
虞枝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问题成了导火索,谢玄被自己刺激得发病了。虽然准确说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病,太医也诊断不出,可一旦遇到关于她的问题,谢玄就会变得不正常。之前她已经有意控制,少说少做会令谢玄感到不安的话与事。怎想今天一朝放松就说错了话。
虞枝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尝试着挣脱不成,便只能安抚道:“不过是此时此地,让我想起了过去……”
虞枝好不容易抽出手,慌乱中碰到谢玄的额头,被烫得一惊。
“谢玄,你发热了?”虞枝提高音量。
谢玄仍低着头,将身体紧紧贴在虞枝身上,好以此确定这不是一场幻梦。
“嗯。”谢玄回答的很缓慢,还带着些气音。
虞枝想了会,才明白他这是在回答自己,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你还不松手?”
“为什么要松手?”谢玄反问,也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已经烧迷糊了。
“不松手怎么叫人抬你回宫看太医?”
“可以不看太医。”
“不看太医你的发热怎么办?拖着我就能好啦?”虞枝快要受不了这样幼稚的互问互答。
她扫视过四周,在宫门外看见跟着的一群人,便喊道:“胡伽,命人去传太医!”
……
紫宸殿
谢玄喝的药中有安神的成分,他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的疲惫精神终于能安枕。他此刻双目紧闭,似是沉睡。
虞枝传来胡伽,从他口中得知前线情况似乎不大稳定,谢玄今日脸色就没好过。更甚者在收到一封密信后折断了手中的笔杆,想来是看到了不大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