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第1/2 页)
没等多久,柳府的马车就到了。范渺渺临走前,特地向店主人购得两块茶饼,店主人替她包装好,一面说道:“现在很少见人爱好饼茶,小姐日后若是用完,只管吩咐人来取。”
范渺渺点头,叫牵云多打点些费用给他:“你一人独在异乡经营茶店不易,就算是我一点心意。日后的茶饼也要不失今日风味才好。”
店主人谢过,在路旁恭送她们乘车离开。范渺渺坐在马车里打起帘子回望,雾雨濛濛间,眼见小店越来越远,最后隐没于青山之中,此情此景,似乎别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意境。她回到惟清院,回忆这画面,即景生情,赶紧落笔画下。
近日她烦事锁心,难得才有这兴致,所以尽管饭菜反复温过了好几次,金妈和牵云也都不敢进去催促打搅。直到院子里的灯都亮起来,总算看见她搁笔,但她搁下笔,还意犹未尽似的,几度提笔再落。
柳令襄终于等不耐烦了,隔窗叫道:“喂,你都不饿的吗?”
范渺渺回过神,赔一声罪,请她慢等。牵云已布好饭菜,两人在灯下用饭,柳令襄随口问起她今日见闻,范渺渺笑了笑,还未说话,柳令襄就轻哼一声:“是我口拙,见你这副模样,就知道你现在确实心情不错。”
范渺渺跟她细讲今日情节,另一边,则叫牵云清理烹茶的工具,她亲自以点茶之法,为柳令襄煎煮一杯茶。柳令襄表现得受宠若惊,接过茶碗,尝了一口,口中甜腻,和往常的清茶口感都不一样,她有点不适应,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脸。
“好喝。”柳令襄搁下茶碗,违心地夸赞。
范渺渺一眼看透,笑说:“你对我何须曲意逢迎?”取笑作罢,她也自斟一杯,送进口中,慢慢饮化,“茶饼中都另加有香料,你们饮茶清淡,或许不合口味。”
柳令襄重新端起茶碗,学她一样小口慢饮,感受从唇齿间迸发而出的多样味觉,不觉惊奇。她回味一阵,说:“其实是好喝的。”
范渺渺笑说:“喜欢就好。”
柳令襄道:“难为你记得带回分享给我,我盛情难却,自然要好好品尝一番,免得你笑我牛嚼牡丹。”见盘中摆放着两块茶饼,转头命秋水收好其中一块,“我回去也琢磨琢磨是怎么个煎煮法,以后好用雅茶招待客人,省得整天酒气熏天,要被我娘念叨。”
“你既然也喜欢,这个就先拿去。”范渺渺静了一静,好一会儿才说。
柳令襄了悟,不言不语地盯着她,似乎不快。牵云和秋水在旁面面相觑,生怕她们又吵起来,但柳令襄忽然之间只是笑:“哦,其实不是要送给我的?”
“这一块原是要送给庄先生的。”面对她没什么好隐瞒的,范渺渺道,“但也不打紧,出城不远,明日再叫人去买另一块送他就是。”
柳令襄说:“送礼看重的是当时心意,另跑一趟就变味了。你不是还剩一块没用完的吗,往后我只管偷懒,来你院里蹭茶蹭吃。”
范渺渺笑说:“那我随时恭迎大驾。”
茶足饭饱之后,柳令襄提出想去看她作的画,范渺渺说还没画完:“作画讲究灵感,其余全靠功底补足,但我本身功底不好,画到一半,仅凭的灵感也已转瞬即逝,因此迟迟未敢落笔。现在看了,恐怕意趣尽失。”
柳令襄奇道:“为什么?”
范渺渺抿嘴一笑,说道:“你看见光秃秃的岩壁,还以为是‘大漠孤烟直’,但兴许我要画‘青山郭外斜’呢?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妨我画完了再请你品鉴。”
柳令襄联想到那画面,哈哈一笑,说她竟也难得风趣。两人又闲话几句,柳令襄起身告辞,走到门边突然回头,含笑探问:“那茶饼是你自己去送,还是我代劳?”
范渺渺知她误解,但若是辩解,反而会令她更加大惊小怪,故而道:“是柳家的心意,当然该你送了。”
柳令襄拿眼觑她,兜着手离开,一面仍在琢磨,因为实在拿不准她对晏庄是个什么态度,说亲近自是谈不上,晏庄客居柳府时,两人几乎不碰面,偶尔碰上也仅仅只是客套问候。但她很信服他,恐怕她自己都尚没意识到。
柳令襄现在很希望她好,以前年少不懂事,和她不对付,两人明面上暗地里较过不少劲,如今想起来简直忍不住脸上发臊。母亲曾提过,柳衔霜这两年过得辛苦,新寡之后,李家一直对她不闻不问,柳府上下为此避讳不谈,但毕竟那是她前公婆家,柳令襄担忧她始终没有放下,不然何以性情大变?
这样一想,难免对李家更加憎恨,然而过了几日,新亭忽然传来喜报,说是李家六少爷中了举人,李老板喜出望外,特命听差沿街报喜,分撒铜钱。彼时,范渺渺正与柳令襄在小楼品茗,听着报喜声,与柳令襄双双发怔。
柳令襄赶紧回过神,面上微怒:“嘿,秋千巷也不是谁都能来喧哗的。”喊人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