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光杆司令

8月初的一天，王飞扬接到了去市委组织部进行岗前培训的通知。

一周的培训结束时，市委组织部公布了各位选调生所去的工作单位。大多数人去的是市中区或者市郊区的乡镇，只有王飞扬去了远离市区的水泊县。当王飞扬听到让他去北湖镇时，顿感愕然。水泊县是运河市唯一的贫困县，其县城离市区150多里。北湖镇又是水泊县最穷困的乡镇。这个镇虽然名叫北湖，其实那里根本没有湖水。在历史上，这里曾是湖区，到了清朝初年就干涸了，现在只是一片洼地而已。由于地势较为低洼，北湖镇基本上都是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无雨旱灾，这是运河市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老人家在的时候，水泊县组织全县民工搞了个北湖会战，修了一些水利工程，水灾问题基本上得以解决。可惜的时候，到了80年后，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大量水利工程废止，洪涝灾害又开始出现了。

尽管有些失望，但王飞扬脸上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表情，很平静地从刘森森手里接过了前往水泊县组织部报到的通知。

次日一早，王飞扬就提着很简单的行李，赶往市区汽车站，去乘坐开往水泊县城的公共汽车。他上车时只有一个空座位了，旁边坐的是一位20岁不到、穿着时尚、留着披肩发、模样俊俏的女孩。

王飞扬坐下后，女孩很友善地向他点头致意。王飞扬感到这个女孩眼熟，一时没有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正在王飞扬绞尽脑汁在想这个女孩是谁时 女孩却突然问道：“您认识陆颖颖吗？”

陆颖颖是王飞扬大学时的同班同学，父亲是天东师范大学地理系的老师。读大学时，王飞扬和张守军都喜欢看足球甲A联赛，每当有球赛时，陆颖颖都会邀请他们去家中观看。天东师范大学家属院就在学校的对面，十分方便。

王飞扬这才想起，看球赛时经常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在电视机前跑来跑去。王飞扬很高兴地说道：“你是陆颖颖的妹妹！”

“是的。我叫陆欣欣。”

王飞扬好奇地问：“你不在省城待着，跑我们乡下来干什么？”

陆欣欣说；“我大学读的是天都大学的历史学。顺河市是历史化名城，家父让二叔帮我联系了运河市历史博物馆，我暑期里在这里实习。我二叔是水泊县的县委记，昨天联系我，让我去水泊县玩几天。你去水泊县干什么？”

王飞扬说：“欢迎欣欣同学！我现在要去水泊县北湖镇报到，以后要在那里工作。我即将成为新水泊人。”

陆欣欣很吃惊地说；“曾听我姐讲，你在天海的大夏大学读研究生，据说前段时间在信中还对我姐讲你导师想让留校工作。即使不留在华国最大的城市天海，也不至于跑到北湖去工作吧。”

王飞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作了一番解释，陆欣欣还是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随后，两人又谈了些其他事情，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公共汽车缓慢地停在了水泊县汽车站。

两人一下车，就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喊着“欣欣姐”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陆欣欣。

陆欣欣忙对王飞扬说，这是她二叔家的妹妹陆晴晴，在天东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读，婶母在师大附中当老师。母女二人利用暑期到这里团聚。然后，又向陆晴晴介绍说：“这是咱姐颖颖的大学同学王飞扬。”

陆晴晴调皮地说：“原来是大姐夫啊，欢迎欢迎！”

陆欣欣忙说：“不要瞎讲。他们现在只是同学关系。”

“我想，叫姐夫应该是早晚的事。”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了汽车站。陆晴晴说：“母亲在县委家属院旁的可馨酒店定了包厢，我们打车先去那里吃饭吧。中午，父亲忙完工作也会过来。”

王飞扬笑着说：“你们家庭聚餐，我就不打扰了。”

“你不要见外，认识一下县委记，对你以后的工作会有好处的。我叔父在这里已经做了年县委记了，很快就可能要调走，要充分发挥一下他的作用。”陆欣欣说。

王飞扬听后感觉有些道理，自己需要努力奋斗，但也要慧眼识珠的伯乐相助。

他们赶到可馨酒店时，县委记陆德良也骑着自行车从县委县府办公室赶来。陆记不喜欢坐车，经常在县城里骑自行车上下班，被大家称为“亲民记”。

陆欣欣热情地向叔父介绍了王飞扬的情况。陆德良笑着说：“我晓得，县委组织部长今天就告诉过我，说有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选调生王飞扬要来我们县工作，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你。你还认识欣欣和晴晴。真是太好了。”

“市组织部安排你到北湖镇工作，那里虽然艰苦了一点，但也能锻炼人。好好干，选调生在两年后通常会担任副科级干部的。你要抓住机会。”餐后告别时，陆德良嘱咐道。

下午，县委组织部的一位干事开车把王飞扬送到离县城50多里的北湖镇政府。镇党委秘王安民把他们领到党委记刘英俊的办公室。

刘英俊满脸堆笑地用两只手与组织部干事紧紧相握，嘴里说着感谢县里领导来指导工作的话。然后又假装热情地对王飞扬说：“欢迎王飞扬同志！你可是我们镇委和镇政府学历最高的工作人员。”

组织部干事走后，刘英俊表现出很关心的样子，对王飞扬说：“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要求 ，你尽管说，我们镇委和镇政府的领导肯定会尽力帮你解决问题。”

王飞扬说：“多谢刘记关心！不知安排我做什么工作？”

“经镇党委常委会议认真讨论，决定由你出任北湖林场的场长。如果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由王安民同志送你到北湖林场去吧。”

王飞扬对北湖林场没有什么概念，听上去这场长应该是个领导岗位，林场里应该有几十名员工吧，于是就点头同意了。随后，王安民带着王飞扬乘坐镇政府的一辆依维柯车去北湖林场。

北湖林场是省林业厅的定点资助单位，每年都有20多万元的补助，但这些钱根本没有用于林场建设，都被刘英俊等人挥霍了。原来的林场场长早在半年前就退休了，镇委镇政府找不到人愿意去干林场场长，这个职位在王飞扬到来前一直空着。林场也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场长其实就是一光杆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