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九阳神功
武林大会落幕后,峨眉派胜出,净尘师太成为新一任武林盟主,统领群豪。玄悲和王钰经过两个月的静养,身体已然无恙。丐帮多次寻找日月神教,皆无所获,与日月神教下的五大堂口在多地发生冲突,各有胜负。数月后,丐帮鲁大有副帮主推举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后生担任丐帮新任帮主,此人姓郭,单名一个淳。他年纪轻轻,却已为丐帮立下不少功劳。前任萧南烛帮主觉得这后生淳朴善良,侠肝义胆,便传授其降龙十八掌前十五掌。群丐若能得到萧南烛的指点,哪怕只有一招半式,也会受益匪浅。郭淳却能跟随连学十五掌,当时众丐都说郭淳会被培养成接班人,鲁大有副帮主也持同样看法。可惜,由于萧南烛下落不明,丐帮的打狗棒和打狗棒法已经失传。不过,郭淳的降龙十八掌前十五掌已臻化境,于是被举荐为新任丐帮帮主。郭淳在帮中处理事务时,多与鲁大有商议决断,丐帮也渐渐稳定下来。
官御天之子嗣,一者生死不明,一者则为玄悲、玄难自武林大会带回嵩山少林寺。二人欲收此子为俗家弟子,方丈玄慈大师赐其法号怀荆。怀荆方三月大,乳汁喂养便成了难题。玄难大师抱怀荆至山间寻觅,偶见一母虎正哺养出生数日的幼虎。母虎见玄难趋近,遂生警惕,龇牙咧嘴,口水直流。玄难距其数尺,抬指一点,一道真气击于虎身,母虎即刻动弹不得。玄难趋近,令母虎平躺,置怀荆于其身上。怀荆与幼虎共吮虎乳,玄难坐于地,口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母虎卧于地,无可奈何。如此日复一日,三月已过。玄难每日携怀荆至母虎处哺养,竟与母虎熟稔,每日常来,已无需点住母虎穴位。每至深夜,玄难便至戒律院寻其师兄玄苦陈述罪过。玄苦深知师弟乃为怀荆进食之事,遂不施惩戒,二人即于院内诵经祈祷。
忽忽数年,怀荆已经十二岁了。每日清晨,与众僧于寺内诵读佛经。上午修习根骨、轻功之法。正午前往玄悲处读习字。下午则至藏经阁玄难处研习佛法。每夜便是玄悲、玄难二僧传授基础武功之时。如此日复一日。怀荆天资聪颖,基本上一教即会,领悟力极高。因此,怀荆比同龄人更为健壮且头脑灵活,寺内众人对其喜爱有加。每逢寺内师兄下山,玄难必遣怀荆同往,以增其见识。至于怀荆身世,二人皆缄口不言。怀荆幼时曾追问,如今也只当自己本是普通人家孤儿,被寺中收养,且仍为俗家弟子不受过多规矩束缚。
这一日在藏经阁中,怀荆正在阅读《楞伽经》,佛经本就深奥晦涩难懂,因此怀荆每次阅读都反复诵读揣摩数遍,为此还向玄渡大师学了梵,以便阅读经。此时他正翻阅《楞伽经》,发现经中间竟夹着另一小本经,前后封面已与《楞伽经》其中两页紧密贴合。他小心取出,唯恐用力过度扯烂《楞伽经》的纸张。待取出另一本经,翻开封面,只见上面写着“九阳真经”四字。少年心生好奇,在寺中多年未曾听闻此经,当下便诵读起来。只见经皆为汉字,读起来颇为顺畅。怀荆读完一遍,又翻阅一遍,心中顿时有些疑惑。以往所阅经,皆是修定悟禅之法,而这“九阳真经”所写却是练气运功之法。他再读一遍,似乎略有所悟,只觉体内丹田处发热,似有一缕气流涌动,如香烟缭绕,这便是第一缕氤氲紫气。他一惊,这种奇妙的感觉从未有过。他平素所练武功轻功,皆是基础功夫,尚未学过任何内功,自然不知其中奥妙。他又再读一遍,依着经上所述方法打坐吐纳、穴位运气,体内氤氲紫气越聚越多。随着怀荆一遍又一遍地修炼,真气开始在十二条经脉中畅通无阻,周身经脉走遍,真气开始涌向奇经八脉。但此时他尚未打通奇经八脉,真气已无处可泄,在体内发胀,令他气闷耳鸣,全身各处酸痛难忍,小脸通红。他当下害怕,正欲收功之际,突然一只苍老的手掌伸至他后背,并低声道:“勿动。”怀荆闻言不敢乱动,老者双手食、中二指,在怀荆身上周身穴位游走,每点至一处,他身上该穴位处便松懈舒缓。待点了三百余个穴位后,已过了一盏茶功夫,怀荆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全身放松。
老者道:“怀荆,动动身子罢。”怀荆睁开双眼,回头看向老者,惊讶一笑:“老僧前辈,是您呀?”原来这老者乃是少林寺一年老僧人,为少林寺操执杂役的服事僧,只剃度而不拜师、不传授武功、不修禅定、不列入辈分,每天除去诵经拜佛以外,只做一些杂事,少林高僧皆不识扫地僧,寺内弟子唤其“老僧”,怀荆几年前便识得他,见其年事已高,行动迟缓,却在寺中扫地做饭,甚觉辛苦,怀荆幼童时便有样学样拿着扫帚帮忙一起打扫寺庙,他平日以为老僧只是一个普通老者,并不懂武功,今日此举令他甚是诧异。
老僧慢悠悠道:“阿弥陀佛,小和尚你看的经是九阳神功,是一门极高深的内功,你经脉未通便学此功,极易爆体而亡。”怀荆慌忙道:“老僧前辈,我今日在翻阅《楞伽经》,见到此经夹在中间,便读了起来,实不知这是内功心法,先前练起来觉得浑体舒畅得紧,后面便是这幅惨状。”他心有余悸。老僧见状道:“莫怕,老衲刚已为你打通了奇经八脉,你日后再修炼此功真气可畅行无阻,待练到最后大关,必须熬过全身燥热自焚之苦,老衲帮你再打通全身上下所有几百个穴道,冲破全身上下数十处玄关,即可大功告成。”怀荆一听“自焚之苦”却也不慌,道:“师傅常说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弱者。却没听过练功竟要这么痛苦。”老僧缓道:“江湖上奇人异士甚多,各种奇异的修炼法门也是颇多,不足为奇。”怀荆道:“老僧前辈,你怎么也会武功?刚刚那是点穴功夫吧?厉害的紧啊。”老僧淡然一笑,道:“今日之事不可与人说,更不要与你师傅说起,老衲只是少林寺一个杂役僧人,平日闲暇时可诵经念佛即可。”见老僧不愿被说起,怀荆也只能点头答应。老僧随即又道:“九阳神功是至刚至阳的内功,你学成后内力便会越发深厚,无穷尽也,即便施展普通武功,威力也会增强不少。你平日生活学习依旧,晚上学完武功便来后厨竹屋里寻我,在我住处继续修炼九阳神功,哪天修炼至大成时,我才可助你一臂之力,以免气泄身亡。”怀荆耿直道:“这九阳神功太过磨人,我可以让师傅教我其他内功的。”老僧道:“不可,九阳神功一旦修练,体内的氤氲紫气便会与日俱增,某日便会真气泄露过多而死,除非修炼至最后大关,打通玄关方可,武功并没有正邪之分,全看所使之人罢了。贵州一带有一部族,擅使蛊毒,他们一门镇教掌法与人打斗后会使对手中毒而死,但这门武功的毒素又能治疗某些毒症。九阳神功虽然修炼条件较为苛刻,但是练成后寻常毒物奈何不得你,再者修炼九阳神功一年,抵得上其他寻常内功数年之功,内力增长亦是数倍,且你平日上午所练功夫乃锻体的基础,这九阳神功也能让你筋骨更是壮实,虽不能是刀枪不入,但寻常伤害于你身体而言并不足为虑,恢复力极佳。”怀荆喜道:“竟如此神奇。”老僧道:“你之前所学武功,修为算是修体境,这是寻常武夫的境界,现如今你修行了内功之法,已是真武境界了,老衲瞧你根骨健壮,这数年根基也是扎实,待你四五年时间九阳大成后,境界该是真武巅峰,内力深厚却比天人境巅峰强者更甚,这便是九阳神功的奇特之处。”怀荆又道:“老僧前辈该是何等境界呢?会不会比师傅还厉害?”老僧笑道:“阿弥陀佛,老衲只是年轻时学过一点皮毛武功,这点微末道行岂能跟你师傅这等高僧比较。”
怀荆闻此微微一笑,心想这老僧过于谦逊了。老僧接着说道:“老衲之事,切不可与他人提起,老衲依旧是少林寺的扫地僧人。”怀荆略作思索,想起平日里师傅的谆谆教诲,便应了下来。老僧看着怀荆,语重心长道:“如今你已习得更精深的内功,但佛法修行不可懈怠。你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再过几年你便要下山去了,需谨记,所谓侠之大者,应以侠义为重,武艺为辅,侠即为替天行道,心怀苍生,舍己救人。”怀荆赶忙说道:“老僧前辈,我不下山,直接在少林寺做和尚就好了。”老僧道:“阿弥陀佛,这世间恩怨情仇,是非不断,到那时你自然会下山去的,无论是在寺庙为僧,还是在天下为侠为官,只要心怀善念即可。我们这些念经诵佛,不造杀业的和尚,也有误入歧途之人,我汉人的名将岳飞岳王爷,虽然在战场杀敌,但也是保家卫国,庇护百姓的大英雄。”怀荆若有所思,道:“岳元帅的故事我知道,在寺中时常听师傅提起。”二人一直聊到深夜,怀荆才向老僧告辞,前往玄悲处学习武功。
嵩山少林寺之上,夏草青青,冬雪皑皑,晃眼间四年过去,怀荆已是个十六岁的健壮少年,他遍读佛教经,既得玄悲玄难亲授武功,每晚则有老僧与其讨论佛法,指点内功修为,适时九阳神功已修炼四载,眼下正是突破大关之际。在这四年之间,山西、河北全境尽落入金人之手,双方在山东河南边界驻兵百万连年交战,金国进不得中原地区,汉人军队也收复不得失地,双方僵持在山东河南两地,战争打得两国民不聊生,遂默契般达成停战协议,两国军民无不拍手叫好。
这一日,在少林寺一偏殿中,方丈玄慈与玄悲、玄难三人端坐于蒲团上,只见怀荆跪在三人对面。只听玄慈开口道:“怀荆,你如今已十六岁了,今日我三人要与你言明一事。”怀荆回道:“是,方丈师伯。”三人互视一番,却不知从何说起。十余息后,还是由玄悲向怀荆缓缓道来他的身世,怀荆听完双目圆瞪,久久不能答话,心中暗想:我一直以为自己乃是普通农家子弟,幸得师傅们收养教导成人,却不想我竟然是当年日月神教教主官御天之子,日月神教是何等门派啊,那是武林正派仇视之所在,如今我生母已故,生父却下落不明。玄悲大师当年竟是父亲的死对头,如果不是他和武当派王钰真人、前任丐帮帮主攻上日月神教,我父亲也不至于重伤被薛义造反迫害,致使下落不明,这又间接害我母亲自杀身亡。然而,玄悲大师毕竟是我的授业恩师,他对我的再造之恩,永世难报。我母亲相信师傅的人品便将我托付抚养,而我父亲官御天之事,我也略有耳闻。他在众人眼中,乃是所谓的大魔头。我自幼在少林寺长大,即便再无知,也懂得仁义道德的礼法。我若对师傅心怀恨意,岂不是忘恩负义?父亲作恶多端,害人无数,这是人尽皆知之事。师傅他们是为了江湖道义,才与父亲为敌。况且,当年我汉人与金人交战在即,父亲却趁此机会杀害其他门派,实属不仁不义。他所创教派更是鱼肉百姓的邪恶势力,我怎能相助邪教?可是……想到此处,怀荆已是泪流满面,满脸涕泪交加。三位高僧看着他,也不禁叹息。怀荆向来孝顺,他们都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弟子。怀荆转念又想: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我不能不仁不义不孝不智。我的仇人该是日月神教的新主人薛义,同胞兄弟或许也早已死在他手里。我必须拼命练功,亲手杀了此贼,为父母报仇。恩师们即便不是抚养我之人,我也决不能寻他们的不是,他们也是这世间的英雄好汉,此事上并无过错。
玄难低声道:“徒儿,你是老衲与玄悲师兄的俗家弟子,打小并未受少林寺规束缚,你生性沉稳善良,眉宇间颇有令尊当年的英气,我等让你蓄留长发,便是今日让你抉择,可下山也可入寺。徒儿,你自己拿个主意罢了。”怀荆此时心潮澎湃,体内氤氲紫气因其心绪波动而汹涌翻腾,只见其此时痛苦万分,正是当年老僧所说突破大关之时全身如火焚之苦,怀荆席地而坐,运功调息,老僧此时不在身旁,便欲抑制紫气外泄,玄慈三人不知怀荆何为,见其异常痛苦,面目狰狞,便齐身向前,三人为怀荆灌输真气,真气入体时似有一个无底黑洞,九阳神功将三人真气转化为氤氲紫气,此时怀荆体内紫气更甚,他仰天长啸,全身热气弥漫。三人正苦无良策之际,一名老者运劲将怀荆提至半空。三人皆是一惊,竟然连来人都未察觉,若是贼人,三人此刻恐怕已遭不测。定睛一看,原来正是老僧前辈。三人并不识得他,见他身穿灰色僧衣应是寺内杂役僧人,只见怀荆依旧被他运气托至半空,老僧对怀荆道:“怀荆,放松身体穴道,让紫气自由流动,老衲助你打通穴道。”怀荆听到老僧的声音,心中稍安,随即照老僧所言而行,老僧双手为他点穴,又是一盏茶时间,老僧收回内力,将怀荆稳稳放于蒲团之上。玄慈三人尚未回神,刚才这老僧的功力实在深不可测,武功修为绝非当年官御天可比,难道这就是绝世之境吗?玄慈恭敬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我少林寺中竟有如此神僧。”老僧微微躬身,道:“老衲不过是少林寺一普通僧人,年事已高,身体羸弱,怀荆四年前偶然间习得九阳神功,这是当年少林寺斗酒僧所创,此神功大成之时,需有旁人相助打通穴位,方能成功。”三人面面相觑,皆不识得此功,老僧微微笑道:“阿弥陀佛,是老衲嘱托怀荆不可提起,还望方丈见谅。”
一旁的怀荆调息后,只觉体内真气充盈,周身似有无穷力量,自知九阳神功已然大成。他当即跪地,叩谢老僧救命之恩,继而转向玄慈三人跪拜,沉声道:“方丈师伯,两位师傅在上,弟子怀荆承蒙诸位厚爱,得以在少林寺存身,习练武,弟子感激不尽。然今日得知身世,至今仍心绪难平。弟子深知此举有违佛法,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弟子恳请三位师尊放徒儿下山,一则寻薛义报仇,二则寻找生父与胞兄弟。若弟子寻得生父,必劝其改邪归正,再上少林忏悔罪过。望师尊们成全。”玄难、玄悲均是双眼微闭,闭口不言,玄慈方丈道:“善哉善哉,怀荆是你的法号,你若下山,便给自己取个名字罢。”怀荆浑身颤抖,哭道:“方丈师伯,弟子便以怀为姓,单字一个荆。”方丈一怔,道:“令尊可是姓…”话到嘴边又咽下,随即又道:“怀荆,也好,你要时刻谨记,即便不在寺中,也要不改初心,保护弱小,不可恃强凌弱……”玄慈对怀荆也是不舍,对其谆谆教诲一番,随即便请老僧坐于蒲团之上,二人探讨佛法修行,禅定悟道。怀荆仍是跪于地上,玄难上前扶起他的身子,道:“徒儿,回屋打点行李再来,你玄悲师傅要送你一份礼。”怀荆毕竟还是十六岁少年,此刻仍是泪流不止,点点头便出殿而去,片刻后玄悲也走出偏殿,余下三人席地而坐,玄慈玄难皆倾耳静听老僧讲解佛法,一阵后,玄慈方丈起身对老僧拜了又拜,叹道:“老僧实乃当世神僧,我等望尘莫及。恳请老僧大师开坛讲禅,小僧及几位师弟带领寺内众僧前去听解。”老僧站起身来,道:“方丈,贫僧这点微末道行岂敢自称大师,便也无需开坛,明日卯时我在后厨前院便可,我与方丈及诸位讨论佛经,宣扬佛法。”玄慈恭敬道:“一切遵循大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