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2 页)
于谚半蹲到薛夜来身边,握住薛夜来的手。薛夜来知道自己的手冰得厉害,指尖都有些发僵,所以她没办法及时把手缩回来。
“阿夜,我三个月前与你说的话,绝非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过的,你知道我的,对不对”,他言辞恳切,他的手粗糙又温暖,他把薛夜来的冰凉的手拢在一起,捧到嘴边,轻轻呵着热气替她暖手,“你不愿意与我走自有你的缘故,你一时三刻不想走,那便不走,你一时三刻不想理我,那便不理。我且好好教我的小徒弟,做我自己的事。”
他轻轻捏住薛夜来的下巴,让薛夜来不得不正正看着他的眼睛:“我等你,你几时想走了跟我说一声。”
他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有一些话,现在没法说出来,没关系,我也等你。”
薛夜来张张口,她发现自己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几次张口又合上,她绝望地闭上眼,她没办法赶他走。
“你爱等就等”,薛夜来听见自己有气无力地说,“只恐你什么也等不到,枉自辜负青春。”
于谚就很低声地笑了:“等不到也不会辜负青春,青春全用来等你,也值得。”
薛夜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于谚又和好了。于谚如今忙于教导杨纤月和两个侄子,又要打点威远武馆,不似从前那么整日呼朋唤友宴饮郊游了,可他还是隔三差五到待月楼来,点上一壶荷花蕊。薛夜来深恨自己没出息,可这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过去陪他喝两杯。
“我会害了他的,他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前程?姊姊,我得想办法让他死心才行。”
薛夜来裹着被子,缩在探炉边,每到冬天,薛夜来浑身上下总冷得像块冰,杨纤月像个小暖炉,非要塞进薛夜来的被子里,美其名曰“帮薛姨暖被窝”。玉楼春认真对着礼物单子,听了这话只是摇头:
“我觉得你做不到,他也不会死心。”
薛夜来不服气:“为什么这么讲啊姊姊,姊姊小瞧我。”
“你自己没死心,所以没法劝他死心。”
玉楼春的话简洁有力,说得还真准,薛夜来无法反驳,只好抱着杨纤月一起颓唐倒在榻上:“好烦人啊!!!姊姊,我要怎么办啊啊啊——”
“阿夜,你慌什么”,玉楼春确认了所有的年礼都无误后,坐到薛夜来身边,她此刻的眼神似乎能洞察人心,“有人这样赤忱地爱你,实属幸事,你在怕什么呢?”
杨纤月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嘴:“薛姨,你一晚上手都好凉。”
薛夜来抱紧了杨纤月,要轻轻咬着后槽牙,才能稳稳地接住玉楼春的眼神:“幸运归幸运,他娶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什么好处也没有。他那么前途无量的一个人,何苦为了我耽误了呢?”
玉楼春只是摇头,她微微地笑,眼神依旧睿智而锋利:“那些好处他本来也不要,所谓前程他本来也不要,即便没有你,他也是不要的。这不能算因为你而耽误了自己。”
薛夜来抱着杨纤月坐起来,低头帮她拆了小辫子:“如果没有我,他就随时可以反悔。”
“我刚到待月楼那天,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于家三公子年方十五就中了秀才,还是案首”,薛夜来拿着篦子轻轻替杨纤月梳头发,“姊姊,他是个讲义气的好汉子,我若跟他走,他为了我,真要埋没一辈子。我若不跟他走,他后悔了总能回来。”
玉楼春终于收回了她的目光,“阿夜,你思量的也没错,不过”,她话锋一转,唇角微勾,“你真的不为别的事在害怕吗?”
薛夜来终于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微微颤抖:“我怕离开姊姊,离开银兔儿,离开待月楼”,薛夜来的声音都有些轻微地扭曲,“这里是我的家。”
“那就不走了嘛”,杨纤月抱着薛夜来的脖子,理直气壮地说,“薛姨不要走嘛,你走了银兔儿好伤心,师父更不能走了,他还没教会我飞呢!你们俩都不许跑!你们一起留在这,等银兔儿长大了给你们养老送终!”
呆兔子跟小大人似的摸摸薛夜来的额发:“薛姨,你和师父你们俩要乖,别走了,就像现在这样多幸福。哪里也没有咱们待月楼好,咱们大家一起在这里待着,一百年也不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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