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性别男不是做不好的理由
叶王氏继续息事宁人：“青鸢，算了算了。男孩子……”
“奶奶。你不要滥好人。”叶青鸢板着脸，一字一顿道，“如果你觉得男孩子就是一切做不好的理由，那麻烦奶奶带着他们往别的地方去坐坐。别污了我这地方。我还能省几个银钱下来，匀在别的人身上。”
叶王氏顿时憋红了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筐筐在不远处听到了，插嘴道：“四哥，你昨天不是口口声声，家里都是轻巧活儿么？怎么轻巧活儿反而做不好了？我今天去收货，反倒是白绕了不少东西回来哦。三娘子给我的五百个钱，我还剩三百多呢！”
一边说，一边摸出钱袋子，走过来交还给叶青鸢。叶青鸢数了数无误，收了起来。视线落在老四身上：“你怎么看？”
老四也是憋红了脸，满脸羞惭：“三娘子，我错了。是我心里头看轻了妹妹。原来要把家中各种事情打理好，一点不比在外面奔走卖力轻松……”
叶青鸢确认了眼神，说的是真心话，冷峻的脸色放缓：“你知道就好了。你们年纪小，好些念头不能有。不然等长大了之后，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
不光是老四，别的几个孩子，也都纷纷答应着。
吃过了饭，老四主动回到纺车旁边，把没来得及理好的线拿起来继续绕。筐筐也过来一块干活。叶王氏见状，弯了眼睛，对叶青鸢道：“还是你能压得住他们。”
叶青鸢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说话。
男尊女卑，是刻入了他们骨子里的，她不奢望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但她不希望在她这个院子里走出去的，是如同叶伟那样的恶臭男人，又或者迟相贤迟秀才那种精致利己主义者。
在那日之后，果然少年们都服帖了，不再说那种男人辛苦女人享福的混账话，只按年纪大小来相互体谅帮忙，生性许多。
叶青鸢愿赌服输，果真按照约定，做了一条新发带和一双新护腕给楚攸行：“呐，你的彩头。”
“谢谢！”楚攸行笑眼弯弯，接了过去之后立刻戴上了。发带是葡萄紫的，松紧恰好，既可以束发，也能够用作抹额。衬着楚攸行凌厉俊俏的五官，越发??丽。
楚攸行一戴那护腕，发现另有玄机：“这里头硬帮帮的是什么？铁片？铜片？”
叶青鸢说：“是紫铜片，既硬又韧，一般的刀剑砍不透。不过你可别以为它能刀枪不入，拿去乱造啊！”
话说到一半，却发现某人已笑得快要翘上天了。叶青鸢无语：“……”
好吧，说了就跟没说似的！
她还是留口气暖暖肚子，干活！
……
日子一晃，到了交货日。
天还没亮，叶青鸢就起来了。收拾了整整齐齐六个大筐的货物，提前一晚上装了车。她只需要简单利索地收拾好自己，带上提前做好的干粮、水囊就行。
正在窸窸窣窣地穿衣服，楚攸行也起来了，坐在床边发愣。
叶青鸢说：“多睡一会儿呗，起那么早，赶到卫所人家还没上差呢。”
楚攸行空洞的眼神才算有了神采，说：“我知道。我先陪你到码头上交了货再走。”
叶青鸢眨眨眼睛：“倒是不必如此麻烦。”
楚攸行摇头：“鱼栏码头，九流混杂，到底不比城里治安好。没有个人陪着，不放心。”
叶青鸢没想到他竟然担心起自己来了，她酝酿了某个想法很久了，正好打蛇随棍上：“既是如此，等下次你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教教我功夫？”
楚攸行的功夫真是极好的。
男人看了看她，黑水晶般的眸子底下闪过一丝光亮：“虽然你力气不错，算是学功夫的苗子。不过学功夫很苦的哦。”
叶青鸢说：“我不怕吃苦。”
楚攸行点头答允：“那我跟你说几味药材——龙骨、牡蛎、白术、炒鸡内金、醋龟甲，这几样君，以茯苓、甘草、牛大力、鸡血藤、宽筋草为臣药，熬水沐浴。泡浴最佳，淋浴次之，洗五天停二天。三遍一趟。而后再开始学。”
叶青鸢用心记下，应了，又问：“为什么？”
楚攸行解释：“要学打人，先学挨打。没有一身铜皮铁骨，学出来终究是花拳绣腿。这道药浴方子，可以强健筋骨，让你事半功倍。”
叶青鸢这才知道，从前看到那些肌肤光洁白嫩，只有二头肌和俏臀的健身房媛，是中看不中打的大枕头。
聊着天，穿戴整齐，打开门，小豪、老四两个少年穿着一色墨蓝粗布衣，扎口黑布厚底鞋，肩上打着小包袱，双双等在门口了。
“三爷，三娘子。”少年们异口同声的问好。楚攸行道：“都准备好了哈？”
小豪期待地说：“都准备好了。”
老四也压不住嘴角的：“可以出去见世面，三爷对我们真的太好了！”
就在前一天，楚攸行说出要在他们当中选两个人这次出门随身候着，大一点的五个全都跃跃欲试，都想出去见世面。后来大家抓阄决定，小豪和老四抓中了。这会儿，叶青鸢看着他们眼底下的淡淡乌青，道：“都兴奋着呢？一晚上没睡，嗯？”
小豪害羞地笑了，老四呲着大白牙，说：“从前在城里乞讨，看到军爷们穿着快靴，腰里配着长剑，夸察夸察走来走去，好生威风。没想到我自己也能够有进军营的一天！昨天晚上怎么都睡不着，睁开眼睛就天还没亮，睁开眼睛天还没亮，把我等着急了，索性爬起来把菜地全浇了。这才等到了正屋有动静，赶紧换上衣服过来了！”
叶青鸢道：“好吧，吃的都带上了没有？赶紧出发了，记得动作轻点儿，别吵到了其他人。”
她这话等于白说，家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闲不住的，这会儿早就起来了。月明去挑水，叶王氏带着筐筐进灶屋做饭。后院小屋的少年们，排着队鱼贯而出，蹲在水沟旁边用柳树枝子刷牙。
楚家祖宅平凡的一天，就这么徐徐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