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盏盈坐下看见霖幻一直在发呆,推了她一把,小声问:“你傻了?”
霖幻还震惊在刚才左少主发出的那根银针上,还有罗敏然的反应速度。她全程都是后知后觉,盏盈那时候一定感觉到了,所以她打算有动作。
这种生死之间,她这样的后知后觉早死了。
她就问这个罗敏然和左少主是谁,盏盈一一作答。
罗敏然是玉婵宫的首席弟子,说不准下一任宫主就是她。修习造诣颇高,人也长得美,可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她有个不光彩的出身是逐苍宫掌门的私生女。而且逐苍宫主不认她,她被玉婵宫主可怜,收入门下带在身边养……
“这是什么道理!”
霖幻听的很难受,看刚才的架势这事一定人人皆知,偏偏她还要带着师妹们去她亲爹的地盘围猎,这几日后俩下相见,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吧。看罗敏然还是微笑着在众师妹身边讲解上暮擎峰的规矩,突然对这个温柔却坚强的姑娘生出一丝心疼,她这样子好像大师兄。
又问:“那左少主呢?”
盏盈左右看了一圈才说:“他是纵横宫掌门左雄的儿子左青藤,年纪比罗师姐小一岁,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狠戾的主。”
霖幻点点头说她刚才也看出来了。
盏盈刚才以为左青藤要杀的是那位小仙姑,下意识准备出手阻拦,好在罗敏然没有会错意,反应也及时。否则她贸然出手一定召来左青藤的怨恨,围猎就别想安生了。
顿了顿她又补一句给霖幻:“别招惹他,听说那货记仇。”
霖幻心想我也记仇,你们不知道是因为我还不能给你们报仇。
她定定神,话锋一转:“你看人家的师姐,你看你。”
盏盈被她拿话咽了一下,又白了她一眼。
霖幻怀疑盏盈这双杏眼迟早白她能白斜,又想象了一下盏盈斜眼的样子,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先。
盏盈看她一人傻乐,嫌弃的坐到离她远一些的位置。
霖幻笑了个够,还是打算好好研究她的法术,不能光说不练,腾的站起来,把盏盈吓的茶盏差点摔了,低低骂她一句:“你要死啊!”
霖幻不理会:“你今天别回房间了,师父要是还不回来,你去他房间睡吧,别打扰我练功!”
说完就噔噔跑上楼梯不见人影。
她这人来疯的劲儿隔三差五就来一遭,每次都是说下苦功,每次也不坚持,盏盈见怪不怪,也不理她。
霖幻打坐了一个时辰,她总感觉有些地方她快想通了,可就是堪不破。
她决定再试一下,又怕打扰到别人招来麻烦,打算用符封了房间做一个类似结界一样的空间,外界打扰不到她,她也打扰不到外界。
在袖里翻出空白的符纸,找出朱砂,手上沾了朱砂正要画符,突然灵光一闪。
为什么要用朱砂画?传说里不是有人血画符吗?朱砂本就避邪,可人血就不一样了。
师父没教过她这个,可她说先生那里听过,当年魔教天宵宫的宫主林归涯就会此术,他主修魔道,法术做派与仙门背道而驰。十五年前一场与仙门百家的大战,以一敌百,他用术召出千万修罗与他共同参战,仙门险先不敌,最后是被逐苍宫掌门于晨一剑削首而死。当然也有人说林归涯是遭到修罗反噬,已经力不从心才被于晨得了手。
霖幻心想,修魔道用血画符,和修仙用血画符会有什么区别呢,随即又摇摇头。师父说修仙之人万不可动歪魔邪道的念头,学的越深越容易走火入魔,学的越精越容易入魔。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修术之人,符咒的起源本就是用来和神鬼魔沟通的,最容易召邪入魔。
罪过罪过,她还是安心打坐静心吧。
一边打坐一边默默在心里把《清心咒》背了三四十遍,也不知怎么,她越背心越乱。
还是贼心不死。
她盘腿坐在地上,举着空白符篆说服自己。
就一次!
打定主意她忍痛咬破手指,飞快在符纸上画出熟记于心的结界符,扬手在房间各个角落撒出去。她只是弄个结界符,也不召邪,就把自己封起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闭眼心中默念咒语的同时,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耳边一片嘈杂,彷佛身处千军万马的战场,喊杀声不绝于耳。似能感觉到有刀剑就在耳边挥动,还有砍入人身体的声音,呼痛惨叫声,咒骂声……
她登时睁了眼,希望睁开眼声音就能消失!
然而并不是,她看见千万大军就在她眼前厮杀,近在咫尺!她就坐在战场中间,看着四周刀剑相向,血流成河。
这时一匹身上沾满血的骏马朝她飞奔而来,马上的人杀气腾腾举着被血染红的大刀劈来,她大叫一声下意识想躲,可那马竟从她身体穿了过去!
霖幻被吓傻了,她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一瞬间竟分不清究竟谁是幽灵,她还活着吗?
不!她要毁了那些符篆!
抬头早已看不见屋顶,黑烟遮天蔽日,天空似乎都透着血红,顿时慌了神。
手上颤抖的捏一个诀,撤消符篆的咒语念了一遍,无用!
心里更着急了,咒语念的七错八错,她才发现自己脸上早已都是泪水了。
突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霖幻一阵头皮发麻,深深的恐惧感自内心深处涌出。僵硬的抬头,发现所有厮杀的幽灵大军都已停手,齐刷刷看着她,一步一步向她围来,场面异常恐怖,她只能听到自己嘴里还在念的咒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她被围在中心,幽灵大军作一个圈,这个圈渐渐缩小,所有的动作在她眼中都被放慢了,这种坐着等死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比挨一刀还要人命!
霖幻抖得如虾米,她突然想起师父大师兄,还有盏盈和千歌来,她就要死了吗?
终于在幽灵大军围到她眼前朝她伸手时,她忍不住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