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带血的传承

在经过一番拍桌子瞪眼的讨价还价后，道尔侯爵和苏拉王子两位在各自王国军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在他们并不擅长的领域达成了一致，一份为期十五年附带多项战争赔款的停战协定最终签订。1t;gt;

十五年广义上的和平，时间长到可以让免除后顾之忧的光辉帝国把周边各国扫荡一遍，久到可以让阿顿王国恢复元气之余再平定一场王位争夺的内乱。同时它又短到当阿顿王国的复仇之师和光辉帝国的征服大军再次遭遇时，当其冲夹在两者间的兰尼切斯公爵还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1t;gt;

为了庆贺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作为东道主依照惯例花露城堡方面以兰尼切斯公爵的名义举办了一个小型宴会，刚正式完成权力交接并入帝国的花露领地自然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贵族阶层，至于充当宴会点缀和调剂的丰韵的贵妇，漂亮的名媛更加无从谈起。缺少这些绿叶的衬托后，在清一色的两国军人组成的宴会现场以女主人身份出席，本就在脸蛋和气质上对绝大多数女性保持压倒性优势的海伦自然当之无愧的成为一朵最受注目的娇艳玫瑰。1t;gt;

所以这份招蜂引蝶的魅力属性，渐渐地使海伦身边形成一个由两国年轻军官组成的小圈子，显然这些战场上的对头把这朵花露平原最艳丽的玫瑰当做另一场战争的战利品。唯一不同的出身道尔侯爵麾下骑士团的军官都是些骁勇彪悍的骑士，这些未来帝国的中流砥柱秉承帝国近几十年来的行事风格，强势富有侵略性。1t;gt;

而阿顿王国方面为了应对这次谈判，跟随使团出行的更多的则是参谋级别的职军官，对于这些来自阿顿王国动口不动手的君子而言，好消息是很快幸运地现这位光辉帝国贵妇并没因为国籍问题对他们有任何偏见。这位优雅智慧的女士巧妙地避开两国并不和睦的尴尬关系，话题更多围绕不同于帝国的风俗人情，扮演起一名好奇心旺盛的无知少妇。1t;gt;

但另一方面，坏消息是这些虚荣心得到满足的阿顿军官不得不在客场忍受光辉帝国同行们的冷嘲热讽。当这种挑衅从个人间的含沙射影上升至国家声誉的层面，这让本想息事宁人的阿顿军官们再也无法忍让。这些多出身阿顿王国中等贵族家族的年轻人都从奸诈精于算计的父辈那里继承了一颗并不笨的脑袋，像这次这样随行使团不光彩但确实能丰满履历的机会，也只有在王国的一线贵族子弟不屑时才轮到他们，而被一群野蛮人当面侮辱自己的国家，如果不能做出恰当的反应，说不定今后的某天就变成一块能把他们绊个跟头的石头。这可比被揍一顿要严重的多。1t;gt;

“我，温莎家族的诺兰爵士要求你们为自己的言论道歉。”一名阿顿王国年轻参谋率先站出来斥责道。1t;gt;

对面的帝国军官们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些阿顿的娘娘腔会有这份勇气，随后便是一片哄笑，在笑声中光辉帝国的阵营内走出名同样年轻的帝国军官，和温尔雅的诺兰爵士不同，这是名典型的帝国军人，笔挺的黑色制服下透着股扑面的凌冽彪悍。1t;gt;

显然不止是四肢达的军官先不留痕迹瞄了眼城堡女主人海伦，见这位始作俑者的祸水除了饶有兴致的旁观外，并没有制止的意思。嘴角扯出一抹狞笑，二话不说取出自己的鹿皮手套就要往阿顿参谋的脸上摔去。1t;gt;

在那个骑士阶层还没有被步兵方阵和长弓硬弩刺得分崩离析的年代，解决矛盾最盛行的方式便是决斗，其中以往对方脸上甩手套的行为最粗野直接，不给对方留丝毫的回旋余地。被挑战的一方面对这种侮辱式的邀请，如果拒绝失去的不单是荣誉，还会连累家族成为被嘲笑的对象。1t;gt;

骑虎难下的阿顿参谋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打着苦肉计博取二王子苏拉关注算盘的他没想到这些光辉帝国的蛮子做事狠辣不留丝毫余地，直接把双方都推到立见生死的境地。1t;gt;

“你们干什么。”1t;gt;

就在此时一声呵斥阻止了这场可能在两国刚刚解冻的关系上又泼盆冷水的行为。这是一个带有女性特有声线的声音，随后作为声音的主人一位年轻女性拦在帝国军官面前，那名想给这群阿顿娘娘腔放点血的帝国军官脸色微变，恶狠狠看了眼参谋后带着一帮同僚转身离去，本以为难以幸免的阿顿参谋充满感激地躬身行礼后跟随同伴一起离去，如果这位仗义出手的女士身上穿着的是一袭宴会晚装而不是被阿顿军人视为魔鬼的帝国军装，那么他其实很愿意向这位并不十分美丽的小姐展现下一位绅士的风度。1t;gt;

“琥珀小姐倒是位怜悯弱小的骑士。”将一切收入眼底的海伦微笑道。娇艳的脸庞看不出似乎因为好戏提前落幕的失望。1t;gt;

“海伦夫人，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没想到您认得我这个小人物。让我倍感荣幸。”行了个标准军礼的琥珀躬身道。1t;gt;

“夫人？在这片领地我很少能听到这个有趣的称呼，至于你，一个月内连续打败道尔侯爵十七位近卫骑士的女英雄，你可是这里的名人，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事实上关于你就任花露平原守备团团长的任命状现在就在我的桌上。”这位海伦还未站稳脚跟便对领地内风吹草动了如指掌的幕后主子轻声道。1t;gt;

“多谢，夫人。”仍没改口换称呼的女骑士不卑不亢道，脸上既看不见因为升官抑制住的欣喜，也没有对陌生主子是否因为称呼感到不满的揣测。怎么看都像是个不善专营的古板角色。1t;gt;

宴会的中心区域聚集着几名在两国排不上号的角色，被他们簇拥在当中则是两个当之无愧的权贵，道尔侯爵和苏拉王子，很难想象这样两个在战场上间接交锋在谈判中直接交手的对头，此时却像一对老朋友相谈甚欢。1t;gt;

谈笑中的道尔不经意间抬眼正看到两名最近给他找了不少麻烦的女士，对于那名接连打败他多名属下的女骑士，道尔本人并不在意，无往不利的权势地位或许在遇到些辣手难题时会有苍白软弱的一面，但这其中绝不包括碾压几个找麻烦的刺头。真正让他有些忌惮的是那个叫海伦的女人。1t;gt;

从塔拂尼家族反馈回的消息来看，这只正一点点把花露平原变成狩猎领地的母兽出自这个式微家族的一支旁系，但秉承主子重注细节作风的探子们同时还送来另一份报告，这位漂亮女人母亲死于难产，四岁时父亲去世，之后便被已经生下一位继承人的继母送进了修道院，在前不久修道院毁于一场火灾后才回到家族，而那位狠心继母此时早已病逝多年。1t;gt;

对于这份似乎无懈可击却找不到任何证人的身份资料，道尔侯爵保持着一名合格政客应有的多疑。只是既然塔拂尼家族和对儿子看似漠不关心的太阳王都默认了这位远亲，道尔本人也就很知趣地没再查下去。1t;gt;

同道尔侯爵在领地控制权角逐中占据上风的海伦在结束和女骑士短暂的谈话后，返回楼上的房，至于如何调剂两批面和心不合的宾客，她这个平时和善的女主人一旦任性起来会顾及的事情少之又少。1t;gt;

推开房门，海伦先看到的是在本间攒动的小脑袋，精致的面庞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在桌对面弯腰单手托腮看着这个总是以学生自居的孩子。微笑道：“我的小兰尼切斯，你是个肯刻苦用功的孩子，将来也一定是个优秀的男人。”1t;gt;

全神贯注阅读一本没有名字黑漆封面籍的兰尼切斯一抬头，正瞧见那张娇艳的脸蛋，当然也不会错过低胸晚礼服下那道能让帝国铁骑无法自拔的迷人沟壑。一个生活在糜烂上流圈子的孩子自然要比平民家的朴实孩子早熟些，慌忙从那道诱人风景移开视线的兰尼切斯掩饰道：“老师您不用应付宴会上那些勾心斗角的家伙吗？还是那群好战分子已经打起来了。”1t;gt;

多数时间缺少为人师表觉悟反倒更多几分小女人狡黠的海伦自然没有漏掉这个小细节，在轻轻赏了兰尼切斯一记板栗后，揉了揉额头疲倦道：“都是些随时变成敌人的客人多死少死早死晚死没区别。”1t;gt;

作为一个还未能从深谋远虑中体会到危机感的孩子，兰尼切斯唏嘘道：“听上去我们似乎危机四伏。”1t;gt;

被兰尼切斯装作忧心忡忡模样逗得一乐的海伦轻笑道“不，不是我们，是你，我可没有一个动动嘴就能打赏公爵头衔的父亲。收益和风险对等，这也是神留给这个世界最大的公平。比如像我这样的女人可以轻松找个富有的丈夫，唾手可得过上常人需要万分努力才能得到的舒适生活，可当年华逝去对付丈夫身边的小妖精惨败收场时，下场也会足够凄凉。”1t;gt;

看着长吁短叹庸人自扰的海伦，兰尼切斯瞥了瞥嘴，吃过不少苦头的他可没胆子冷嘲热讽。于是找了个轻松些的话题，继续道：“神真的能做到公平吗，不说别的单是城堡大厅内的那些为帝国出生入死的骑士大概就有些对我这么个毛孩子成为公爵心中不忿吧。那些不甘平庸的平民大概对我这类纨绔更加仇视。他们会认为神是公平的吗？”1t;gt;

或许是兰尼切斯不经意间很男人的一眼，让感觉自己魅力无限的海伦心情大好，因此，谈兴极佳的她不吝啬多谈论几句平时懒得去想的问题。微笑道：“看来你把仑恩格的《均富论》读完了，不然帝国史上最大规模平民暴动领袖的思想怎么也不会塞进你这个帝国皇子脑袋里。”1t;gt;

兰尼切斯想起那本仍放在床头柜上属于禁的小册子，疑惑道：“难道那个除了帝国还没我们周边几个邻国共同通缉的家伙说得不对？”1t;gt;

想把这个复杂问题尽量简单化的海伦略作沉思，微笑道：“这个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今天你只要记得当罗曼皇帝悲壮地率六骑面对三千敌军动决死冲锋时，仑恩格的祖辈在玉米地里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当你的父亲那一夜鼓起勇气摘下你的姑奶奶女王的脑袋时，同龄的仑恩格还在为一个他后来没到手的记官职位动着小心思。神和我们相比有无尽的生命，也许打个瞌睡便会错过一代人，但当醒来时会一分不差地回馈给他的子孙。”1t;gt;

海伦嘴里的罗曼皇帝是光辉帝国的第四任君主，正是这位战死沙场的皇帝让曾经积弱的光辉公国完成了向对外扩张帝国的全面转变，同时也为达可林家族从此注入了不安分的血液。1t;gt;

兰尼切斯点点头，轻声道：“老师，您是想说我享用的是祖辈用鲜血浇灌的果实，而仑恩格显然缺少这样能为后代铺路祖先。”1t;gt;

海伦拍了拍这个绝对不笨却从不张扬小聪明的学生，微笑道：“为领到神的奖赏，人类选择了家族传承，血族选择了永生。还有些家伙干脆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去休息吧，作为未来几年重要的合作伙伴，苏拉王子很有诚意地送来了第一笔订金，明天维克多会陪你接收一下。”1t;gt;

坐在房唯一一张椅子上的小公爵很知趣地抬起屁股离开房间，坐回自己熟悉位置的海伦从抽屉中抽出一份件。1t;gt;

琥珀，高阶骑士，孤儿。早年加入烈火佣兵团，执行剿灭盗贼任务时，佣兵团团灭；后加入顿森镇守备队，伊马男爵叛乱中，守备队团灭；随后因平叛有功，加入第三游骑军团，随军北上在于阿顿王国作战中，所在中队团灭。1t;gt;

身份诡异神秘的海伦皱眉看着这份已经看过数遍似曾相识的履历，随后拿起鹅毛笔开始在空白纸张起草领地守备团长的任命。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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