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借书

盛夏的骄阳似火，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火热的太阳高悬在头顶，金光闪耀，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那炽热的光球。道路两旁的庄稼在酷暑中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叶子都卷了起来，仿佛在向这无情的烈日求饶。

在这炎热的道路上，行人稀少，几乎看不到人影。突然，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黄土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一个由三十辆车组成的车队自缓缓驶来，扬起阵阵黄土，仿佛一条黄色的巨龙在道路上游动。

这是一支极其华丽的车队。前十辆都是由四匹雄壮的马拉着的大车，气势非凡。打头的一辆车更是装饰得镏金异彩，闪闪发光。马匹的棕毛被精心地梳成了几撮，显得整齐而精神。车轮上包着铁皮，行驶起来叮当作响，更添了几分威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王亲国戚的车队，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

金泰作为头车的驭者，此刻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太阳晒得他的皮肤火辣辣地疼，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流下，浸湿了衣背。马匹的后背上也如同抹上了一层油，闪闪发亮。拉起车来时，它们的后腿竟有些哆嗦，仿佛在向这酷暑表示抗议。

然而，金泰并不担心这些马匹。他知道，这些都是公子高价买回来的千里灵马，价值连城。虽然此刻它们显得有些疲惫，但金泰知道它们的体力和耐力。毕竟，在公子元的府上，这些马匹受到的待遇比自己这个奴隶还要优厚，一时半会儿肯定死不了。

在华丽的马车内，公子元与申屠空正在深入地交谈着。车帘虽敞，但他们的对话对于驾驭头车的金泰来说，却没有一丝兴趣。他们的世界，与他仿佛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公子元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这《天地洪荒道》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奇吗？”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马车的窗框，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申屠空坐在对面，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和疲惫。长途的跋涉对于他这把老骨头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然而，他作为公子元的门客，有责任陪伴在公子的身边，为他解答疑惑。“公子说的应该没错。”他缓缓开口，“老朽也听说过这本的传闻。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些传说既然能够流传下来，必然有其根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听说上个月，涿国的使者亲自来到临河，邀请青阳子出山担任涿国的大将军。然而，青阳子竟然拒绝了。要知道，大将军之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啊。由此可见，这本《天地洪荒道》确实非同一般。”

公子元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申屠空见状，继续说道：“当年我在临河游学时，曾有幸见过青阳子一面。此人谈吐不凡，气质超群，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的炼炁吐纳功夫也相当了得。据说他能够凭借真气灵力驱动自己的小车行走如飞，很多人都亲眼见过他的这一绝技。公子请想，如果没有超凡的实力，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公子元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此次临河之行，我们务必竭尽全力。能求则求，能借则借，若实在不行……”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那就只能抢了。甚至，我们可以考虑派人去把青阳子的徒弟师兄抓来，看他愿不愿意交出那本。”

申屠空听了这话，不禁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打了个呵欠，缓缓说道：“公子，这最后一招，咱们还是尽量避免吧。毕竟这对您的声望有所损害，能不用就不用。”他心中暗自腹诽，自己侍奉的这位公子，怎么满脑子都是杀人越货的念头呢？若是把人都杀光了，就算当上了国王，又有什么意思？

公子元闻言，不禁哼了一声，心中颇为不满。他暗自想道，声望有个屁用！乾国不就是靠着虎狼的声望，才成为中州强国的吗？他并不想与自己的门客争辩这些，于是将目光转向车外，不再说话了。申屠空了解公子元的脾气，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公子元突然发现前方路边的大树下停着一辆马车，一老一少两个生模样的人正在树荫下乘凉。他的目光顿时一凝，其中那个年轻的身影，他竟然认识——那不是帮助乾王平定叛乱的小子李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当公子元疑惑之际，旁边的申屠空却突然惊叫了起来：“青阳子！那个人就是青阳子！”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激动。

“当真？”公子元闻言，顿时精神一振，急忙追问道。

“我认识他。”申屠空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急忙示意公子元停车。

公子元也顾不得许多了，他本想叫停车，但一抬眼却看到金泰正垂着头打瞌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狠狠地踹在金泰的屁股上：“狗奴才！还不赶紧停车！”

在大树的浓荫下，青阳子和李这对师徒正享受着难得的清凉时光。他们已经自临河出发两天了，炎热的天气让人疲惫不堪，于是两人决定停下来休息片刻。青阳子闭目养神，而李则好奇地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李的目光被远处驶来的车队吸引。他看见了头车上那个熟悉的身影——金泰。这小子正垂着头

打瞌睡，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忽然，车里的人猛地踢了他一脚，金泰一个激灵，差点栽倒在马屁股上。李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金泰，真是个傻得可爱的家伙！

他刚想挥手跟金泰打个招呼，却突然发现车里钻出了两个人。为首的那个衣着华丽、气势不凡的男子，正是公子元。李的心顿时一沉，他赶紧凑到青阳子耳边低声提醒道：“师父，前面车上的人就是公子元，那个派人暗杀耿林的家伙。”

青阳子闻言，心中也是一凛。他睁开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和凝重。直觉告诉他，在这里碰上公子元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他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李的肩膀，示意他保持冷静。

公子元已经从车上轻盈地跃下，他的动作矫健而不失优雅。他双手抱拳，声音洪亮而充满敬意：“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青阳子前辈？砀国公子山阳君杨元在此有礼了。”说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显示出对青阳子的极高尊重。当他抬起头时，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了李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鄙夷表情。公子元心中一动，脑筋迅速转动，瞬间便猜到了青阳子西行的目的。看来，这个年轻人必定是青阳子的徒弟，既然他的学生已经在乾国立下了赫赫战功，那青阳子前往乾国谋取一官半职也就顺理成章了。

青阳子面对公子元的热情问候，表现得既不卑躬屈膝也不傲慢无礼。他淡淡地开口：“公子怎会认识我等山野村夫呢？”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

此时，申屠空也慢悠悠地从车厢中挪了出来。他向青阳子微微点头，声音中透着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老友申屠空见过先生。”虽然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但态度却十分诚恳。

青阳子看着眼前的申屠空，心中一阵恍惚。说实话，他已经记不清申屠空是谁了，但对方既然如此热情地打招呼，他也不好意思冷落。于是，他只得抱拳回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申屠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青阳子的尴尬，他依旧哈哈大笑着说道：“先生，这可真是巧啊！我家公子正准备前往临河拜访您，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了。这可真是相约不如偶遇，机缘巧合呀！”

青阳子眉头紧锁，听着申屠空的话，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冷淡地回应道：“在下与公子素不相识，不知公子为何要见我等山野村夫？”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明显的疏离和警惕。

旁边的李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心想：师父与公子虽然从未谋面，但公子的奴隶和学生，自己却早已与相识。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碰面。他瞥了一眼金泰，只见金泰也正好看见了他，不禁惊讶得瞪圆了眼睛，仿佛在说：怎么又碰上这个家伙了？

公子元并没有在意青阳子的态度，他径直说道：“本公子有一事相求，望先生不吝赐教。”

“请讲。”青阳子淡淡地回应道，心中却在暗自揣测对方的意图。

“久闻《天地洪荒道》乃是世间罕见的奇宝典，”公子元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渴望，“本公子愿以重金相求，只求先生能借我一阅。”他心中早已盘算妥当，只要这本能落入自己手中，凭借过人的才智和手下精干的抄录团队，不出几个时辰，便能复制出一本与原本无异的副本来。

青阳子闻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其实从公子元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料到对方会提及先师遗之事。早听闻这位公子虽然身份尊贵，但行事狂妄且残暴无情，绝非可托之人。于是，他拱了拱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抱歉得很，先师有遗命在先，这不得外传。老朽担心一旦落入不义之手，便会为天下带来无穷的祸害。还请公子见谅。”

公子元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双眼微眯，寒光闪烁，冷冷地盯着青阳子说道：“哦？这么说来，先生是信不过我啰？”

青阳子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淡淡地说道：“老朽并非信不过公子，只是此干系重大，老朽不敢轻易违背先师遗命。”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态度却异常坚决。

“好！很好！”公子元怒极反笑，他猛地抬手一挥，喝道：“给我围起来！”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数十名门客立刻涌上前来，将青阳子师徒团团围住。

青阳子和李师徒俩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面对眼前的局势，他们心中都不免有些忐忑。若是换了其他人，凭他们师徒的武艺和智谋，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今天的对手非同小可，乃是名震天下的公子元，一国之贵胄。此人曾在坤国作为质子，闲暇无聊时在临河设下擂台，结果竟打遍坤国无敌手。青阳子师徒都听说过这段传奇。

李心中更是紧张，他知道金泰也是对方的一名得力干将，自己与之交手都颇为吃力。若是要帮助师父对付公子元及其手下，那简直是难以想象。正当他忧心忡忡之际，青阳子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李，你先带着兵离开，我们在封丘的家中再相见。”

李闻言，心中一紧，担忧地望向师父：“师父，那您呢？”

青

阳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未战，安知必败？你且放心离去，为师自有脱身之计。”

公子元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他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自信：“青阳子，你还是把留下吧。本公子绝不会亏待你这位大才。”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场地中回荡，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申屠空也在一旁附和着点头，他慢悠悠地说道：“先生只需借一阅，公子便愿付二十金作为酬谢。”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劝诱的意味，仿佛这二十金已经是一笔极其丰厚的报酬了。

然而，青阳子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轻蔑地啐了一口，怒斥道：“夺人所爱，非君子所为！堂堂公子竟然如此下作，也难怪砀国会每况愈下了。二十金？哼，砀国公子的手笔倒是‘慷慨’！”

公子元的面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愤怒地抽出佩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喝：“老匹夫！本公子好言相借，你却出口伤人。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公子的厉害！”说着，他挺身而上，剑光闪烁间直取青阳子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