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牢(第2/2 页)

南星咄咄逼人道，“他在上面等着干嘛？等着救兵来了掐死他？”

白景忍着没发作，“你可以留下来陪他。”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凭什么听你的？一个丫鬟，真把自己当正经主子了！”

顾凛抬手扶额，“南星。”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白景气的牙痒痒，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六子吓得魂飞魄散，“哎哟！女侠女侠！姑奶奶哟……你轻点，我皮儿都破了。”

“再啰嗦，掐死你！”

顾凛，“……”

南星，“……”

佝偻着腰走在狭窄湿冷的暗道，一股子刺鼻的味道飘在四周。

光越来越微弱，白景甩了甩随身带的火折子，照向前方的路。

还好不是太远，走到一道生锈的铁门前，六子熟稔的打开了锁。

“我们每天会来这儿照看。”六子低埋着头，声音听起来不大自然。

白景放下匕首，一脚踢开了斑驳的门，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并未吃惊。

南星别开脸，好像多看一眼，都脏了眼睛。

倒是顾凛，一副娇弱矜贵的模样，竟能淡然处之。

这水牢，不过是条大而深的臭水沟，上面铺了一张铁丝网，往下望去，水沟内浑浊不堪，水面堆积着粘稠的白泡，有肿胀的尸体浮在水面上，暴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脓包。

有的尸体未完全腐蚀，森森白骨上挂着烂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救救我们，放我们出去吧！”

“太难熬了，六爷，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

十几个人被铁链拴着，他们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像苟延残喘的困兽，任人宰割。

白景见过那样乞求的眼神，如同地狱里的恶鬼在仰望人间。

这世上的人，远比恶鬼还可怕。

“出去没用啊！你们有买药的钱吗？凄湟岭正闹瘟疫，出去也是个死。”这话六子说的烦，他们听的耳朵也长茧了。

“我们也是人啊！每天喂鸡似的，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往下扔。咋？我们吃草啊？”

“得了，观音土你们也吃过，还挑什么啊！啥人啥命，认了吧！”话里话外都是对命运的无奈和麻木的顺从。

南星懒得听他们废话，抽出佩刀，朝着锁链砍了下去。

噗通一声，掉落的锁砸进水里，激起大的水花。

泡在水沟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物，吓的纷纷躲闪，惶惶不安的样子，如同受惊的野兽。

“出去吧！”

六子见状，不敢阻拦也无力阻拦，他们这种人，从来身不由己，天天见死人，抬死人，今日不知明日事，当天和尚撞天钟，惶惶度日罢了。

“让你们出去，出去啊！不是想出去？”南星皱着眉头，朝那些脏兮兮的人喊了一嗓子。

他们一堆人边抖边往角落里缩，好像能找个地洞藏起来。

“南星，你吓到他们了。”顾凛温温和和的说着。

他们张牙舞爪，乍乍呼呼，不过是虚张声势。

跌落谷底的人，意志在日复一日里被摧残殆尽，温饱都成问题，还谈什么绝处逢生？

寥寥无几。

“他们等着人来救，人来了，他们自己倒不敢跑了。”白景想自己若像他们如此软弱，坟头的草都一丈高了。

“废物！”南星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你凭什么骂我们？”

“对啊！你谁啊？”

“对啊！以为自己多了不得！谁稀罕你救？”

南星气呼呼道，“老子是看你们可怜……”

“南星不要再说了。”顾凛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那些如同蝼蚁的人，他们连变坏的资格都没有，变好就更难了，一辈子只能随波逐流，任人宰割，做庸庸碌碌之辈，如一粒尘埃，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