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扛得起刀剑，挥得动锄头
楚攸行在另一处跟月明说话，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有哭声传来，还夹杂着隐约的“做牛做马报答……再生父母……”之类的言语，叶青鸢也听不真切这许多。
过不多久，他回到屋子里，对叶青鸢道：“青鸢，我们到后面，看看排水沟挖得怎么样吧？”
叶青鸢本来正在给叶王氏打下手，欣然道：“好啊！”
叶王氏道：“你们先去，我纳好了鞋底就来。”
叶青鸢博览群，理论上知道开荒种地的道理，真的干起来，才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光是清理地面上的碎石乱草，把板正发硬的土地用爬犁爬松，就花了好几天时间。这还只是第一步。
现在第二步，就是挖排水沟。怎么挖，是由叶青鸢自己来定的，一亩三分地，也就是八百多个平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需要三横三纵，高低也有讲究。
“三条横沟要比两边的纵沟要高一点，这样地里的水才能排出去。沟的宽度要有两个铲子的宽度，而且要下窄上宽，呈梯形。沟底要拍实。”叶青鸢扛着锄头，边说边把月明挖得过窄的地方修宽。
月明说：“三娘子，你咋什么都懂啊？太厉害了！”
叶青鸢说：“这个啊，你三爷外出的时候，嫂子让我下地干活，干得多了就懂了，都用不着动脑子，手就会了！”
月明惊讶道：“女孩子下地，力气不够啊？”
话音才落，叶青鸢轻轻松松把一块大石头办起来扔到三尺远，抬头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说起来，这个毒对叶青鸢来说因祸得福了，虽然毁了她的容貌，可增长了她的力气呀！可能，下毒的某人认为，对于女子来说，容貌比实力更重要吧。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攸行来到了他们身后，手里还多了一把锄头。叶青鸢问：“你的腿没事了？”
楚攸行说：“经脉通了就好了，再来活动活动，对于痊愈更是大有好处。”
叶青鸢眨眨眼睛，有点不确定。
原身残存的记忆里，楚攸行是个浪荡子，淘得出了圈的。
楚家富裕，有大把良田，早在楚老爷子那一代就不需要下地干活了，都是交给管事的雇人来做。楚攸行排行最小，是楚老爷子的心头宝，从小跟先生读，还另外有先生教他功夫，他还经常凭着自己的这身本事，带着一群狐朋狗友走村串巷，俨然村霸。
零零碎碎的记忆里……唯独没有，他下地干活。
楚攸行大概是看出来她不相信，也没多说，来到田地另一边，认认真真挖起沟来。一板一眼，十分有模样。
月明仰慕道：“三爷扛得起刀剑，舞得动锄头，真是厉害人物！”
叶青鸢心里，也隐约赞成月明的话，但是他不说。
叶王氏也来了，她也拿了锄头，也来帮忙：“饭我做好了，就热在锅里。趁着天亮，把沟开开好。”
叶青鸢说：“娘，鸡仔呢？”
叶王氏说：“都喂好了。它们还小，先养在灶屋里，那边暖和。鸡最怕冷了，特别是小鸡仔。”
月明指着一处背风的空地，说：“那块地方，正好是砖墙后面，又有太阳。等过些天我扎个棚子，就是鸡窝了。我们这边冬天不冷，鸡好过冬的。”
叶青鸢一看，月明选的地方真不赖，不光背风，而且背靠了个小土坡，可以把鸡放出去觅食。这种吃活食长大的走地鸡，嘎嘎香。
当初楚善行夫妇存心不给活路，给他们分了这个离群索居的祖屋。
如今恰恰方便他们大展拳脚。
……
很快，叶青鸢的鞋子做好了，千层底，湖蓝布面，上面还扎了两朵小花。难为叶王氏怎么在一堆碎布里找出两块颜色一样的鞋面子。
叶青鸢爱不释手：“哇，好漂亮！娘，你还会绣花？”
叶王氏羞红了脸，跟小姑娘似的，低了头窃喜。听她这么一说，又满脸含笑的道：“傻丫头，这不是绣花，这是钩花。绣花要用上好的丝线，绣在好布料上，哪是我们这等人家敢肖想的，那是千金大小姐才配穿脚上的娇贵东西。”
“那，钩花又是什么？”叶青鸢真的对这些传统手艺好着迷。
叶王氏说：“钩花，是用钩花针做的，做出来的花是立起来的，而且用普通的线也可以做得好看。就是没有绣花精致。”
双手捧着鞋子，不断端详，叶青鸢满眼欣赏：“我觉得这样也很精致了啊！娘，你真厉害，什么都会！是在哪里学的呀？”
叶王氏羞红了脸，道：“你快别说了，小嘴抹了蜜似的，夸得娘老脸都没处搁了！”
她又把两双男款鞋子，交给叶青鸢：“这是女婿和月明的。你去交给他们。”
两双男款鞋子的鞋底子更厚实一些，款式和叶青鸢的一样，只是少了绣花。鞋面子是纯黑的，看起来土里土气，穿起来舒服。
叶青鸢应了，看到叶王氏穿的仍旧是草鞋，就说：“娘，你也给自己做一双鞋子。”
叶王氏说：“我做来干什么，我又不出去。”
叶青鸢说：“你不出去，难道你还光脚走路不成？”
叶王氏说：“我们吃惯了苦的，享不了福。就穿草鞋就行。”
任凭叶青鸢劝说，叶王氏还是不乐意给自己做新鞋子。最后叶青鸢佯装生气，道：“我们做小辈的都有，你没有，那不是不孝么？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在这个家里，但凡我有的，娘也必须要有！”
叶王氏只好答应：“好，好。娘也给自己做一双就是了。”
叶青鸢也真是服气，不知道叶王氏哪里来的包子性格，还觉得自己不配享福。难怪会被奶奶和叶周氏之类欺负个没完没了。她担心叶王氏只是口头答应，回头阳奉阴违，就说：“娘，你可不能哄我，一定要做鞋子。过些日子地种起来之后，楚三和月明就没得空了，只好你帮我到城里去做买卖、打下手的。到时候你穿得破烂，城里人可就不兴跟我们做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