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误入歧途
“那是什么！”
符尘与另一侧梦蝶宗众人处几乎同时被眼前那粒雷电聚集处的黑点所惊动，像茫茫沙漠中突然出现一小片绿洲，也像是汹涌波涛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块儿足以立脚的沙滩，总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集中了起来。
明暗交织的巨大天穹之上，那粒黑点几乎是被雷电驱使着不停地胡乱翻滚跳动，可在江枝瑶的眼中，却完全反了过来，是它在牵制撕扯着雷电按照它的轨迹聚集，用不了多久，整个波子振域，或者说阴阳大阵便会因为这个无法协调的点而毁于一旦。
梦蝶宗众人处，虽然他们对老七的本命神谕有着天然的适应力，并未受到什么直接的影响，可周围环境的动荡还是让醒着的三人不得不联手构建一方空间，以供老祖及两位师兄免受打扰。
除此之外，他们也注意到了符尘与江枝瑶两人所在的地方，同样有一方足以抵御小师弟本命神谕之力的独特空间，可让他们奇怪的是，构建这样的空间灵力消耗巨大，可那里却仍旧没有传出哪怕一丝丝的灵力波动。
“真是怪物，恐怕那足以承受小师弟本命神谕侵蚀的魔石，也是他们的手笔。”
“什么狗屁魔石，我看未必能与小师弟的本命神谕抗衡，这阴阳逆乱之力乃是天道初生，神明之至，岂会被凡物阻隔，物极必反，他们撑不了多久。”
果真，就在几人面色深沉地交谈之际，天穹之上的阴阳鱼图又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伴随着地面上明暗交界之处一扫而过，江枝瑶得意的神情也变得僵硬起来，她停下对符尘的炫耀，不可置信地仰头望去。
只见原本被黑晶所牵引的金色雷霆此刻已然化作一条条蜿蜒扭曲的黑色雷蛇，而在那雷蛇的灌注之下，原本只有拳头大小的晶石竟然在慢慢膨胀，直至化作井口般大小的墨球，而它那毫无规律的运动也在此时停住，变成了简单的高速旋转。
“怎么可能！”江枝瑶明显有些低估了对方的手段，不太相信那颗被她委以重任的振晶会这样被轻松磨灭，虽然并未因此慌神，可还是有些失了底气。
“波子振域只是其中表象，或许这大阵的效果是转化，而非极速震荡毁灭一切。”符尘看着那颗巨大的黑色雷球，若有所思地小声喃喃道。
“什么转化？”
“道之动反，阴阳逆乱。应该是出自星蓝史哲中关于道家哲学的记载，反者道之动也。”说着，符尘激活宙间拿出那本星蓝史哲，递到江枝瑶面前，“既然这就是所谓神谕，那破局之法必定就在其中！”
江枝瑶再次看向那本二人初见时符尘递过来的古，心中犹疑掺杂着一份莫名的悸动，不过这次她仍旧接了下来，虽然那已经是一本无字天。
符尘看她将接过，嘴角轻扬看向有些灰暗的天空。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梦蝶宗所谓的神谕，应该全部出自道家，而道家哲学的法要，还要从太一生水说起。
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
这句隐喻便是道家一切哲学的开端，也就是所谓的‘反者’过程，世界之所以如此灵动生机，而不是僵死灰暗一成不变，便是因为有一种否定或者说是逆反的基本力量。
而道家这种否定并非是割裂抹杀的破坏之力，而是生灭转化，生生不息的延续之力。”
当符尘将这一切全部道出，再看向江枝瑶之时，却发现她竟和第一次相遇时一样，一副埋头看的认真模样。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江枝瑶仍旧低头看着，言语中虽然冷淡却又显得十分亲切，像是在批改作业的零零后班主任。
“我……”
符尘不知她所问为何，也不知道她拿着那本无字天翻个不停是什么意思，心中起的一点热血顿时有些难以为继。
“中的字恢复了，不过仅限于你刚才说的那一部分。”
江枝瑶显得十分平静，因为她一直在寻找一种可能性来解释眼前这无法解释的现象，也正因为如此，直至符尘说完，她都不敢打断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符尘以为江枝瑶在开玩笑，因为她表现得实在太过于平静了，就像是听了他的话却不满意又不好意思说些什么的那种平静。
直至江枝瑶将抵在玉指之上递来，那些字映入眼帘之时，他才像突然发疯了一样慌忙将接下，飞快地来回翻了几页。
“太神奇了，怎么会这样？”
看到符尘反而不淡定起来，江枝瑶有些无语，“我还想问你呢，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说罢，她再次朝天空望去，那颗振晶连同雷电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阴阳鱼图的转速似乎又快了不少，只得一声轻叹，“还有，即便如你所说，可外面这副景象到底又该如何应对？”
符尘冷笑一声，看去自是胸有成竹，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模样。江枝瑶见他上前两步，单手持背于身后，望向天穹的眼睛闪烁着莫名其妙的光，心中略有欣慰，看来这个世界的秘密已然被他解开了。
“我也不知道。”
淡淡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江枝瑶的幻想，让她有种想要打人的莫名冲动，可在她握紧拳头之时，符尘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不过这道之动反虽然出自道家，可阴阳逆乱却是有违其旨。阴实阳虚，以道家法要，则太一生水、道、天、地、人等皆是以虚向实，若阴阳逆乱，便是以实向虚。这种运动，在道家看来无疑是有违天道，无论老子庄子，都只会觉得这是使大道失真的小聪明而已。”
“以实向虚？”江枝瑶突然联想到方才消失的振晶，难道它真的被这大阵的力量给消磨成了虚无？
“对，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他们真的将星蓝史哲中的记载视作无上神谕，并且从中获取力量，又怎么会出现这种违背神谕的效果？”
听完符尘的分析，江枝瑶若有所思，随即便想到一种解释。
“要么是你的解读有误，要么……是他们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