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鸣则已(第1/3 页)
正殿朝堂。
大殿四面钟鼓映衬威仪红瓦环绕,阶下武百官齐列三拜山呼。恢宏的气势彰显着皇家的无限荣耀与光华。
契凌王身着金丝玄色冕服朱色下裳高坐于凌云阶顶龙位之上,明黄冕旒低垂,半隐半现的遮住一双无时无刻不在洞察一切审视一切的苍眸。
老国王向众人宣布边关战事捷报频传,明日秦陌寒将率领大军班师回朝,众人又是一番山呼祝贺。
“臣启奏,望皇上于太子婚事思虑周全,再下定夺。”显然他是莲妃的人,话中之意也不言而喻。只是这莲妃倒真是急了,连陛下还未提及,那大臣倒先开了口直奔主题。
此时枫启然暗暗向他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朕会考虑清楚,再给众卿答复。”老国王正不愿太子娶番北的女儿,因为无论是番锦还是番怡都足以让枫启然坐稳太子之位。正不知如何开口,既然有人提出延辞,就顺着说下去。
“臣举荐……”那大臣未理解枫启然用意,以为自己表达不清,皇帝未明其中之意,便继续补充。
皇帝尖锐的眼神迅速刀刺般直逼他的双眼,那大臣乱了阵脚,迅速改口:“臣臣是说……离…离………呃不……番…番…番锦郡主。”既原定如此,老国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众人开始窃窃议论方才他为何差点儿说出若离的名字,难道真如谣传的一般?太子真的不是………?
而枫启然始终凝着眉,从未发一语。
正此时,若离身着朱红锦缎,头戴彩饰云冠,腰佩丝锦华缎,稍点蛾眉,颜妆粉黛,穿过一道道朱门,越过一面面高墙。守门的侍卫纷纷拔剑阻拦,但若离依旧脚底生风,横眉立目无畏无惧,径直向前走。侍卫们并不敢真正以剑相逼,只得落了剑让进去。
那起初未应的守外殿的公公眼看若离此番狠了心往里闯,颇有造反的气势,急忙连滚带爬跑进朝堂。
未及跪稳已高声禀奏:“陛下!不好了陛下!七公主说要告离显先后,还说此事只能在朝堂上说,公主正冲着大殿来啊陛下!”
公公还未说完,众人皆惊。阶下突然乱开混杂一片。众人既疑惑又好奇,有关系的没关系的看起来都有兴趣看看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状告其母后。
公公话音刚落,若离已经出现在正殿殿门。朝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若离正身平视,双手相合掩于袖中,轻贴腹前,依着正步正仪慢步走上红席,走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她的眼睛始终不避讳地与他对视。
坚定,坚决,执着…
分列在两侧的武众臣的眼光随着她身影的移动而牵动,他们甚至期待着一场久违的皇室父女争斗戏码。
枫启然也不例外,担心、忧郁的眼神随着若离坚稳的步伐而移动。那非凡的气势让他知道,此番无论若离想要如何自己都无法阻拦了。他不知她要做什么,只隐隐觉得她有种悲伤,有种与世相隔的寂寞……他忽然心痛、懊悔……后悔昨日为何不逼她随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境!
老国王素有的警惕让他预感到将要有他凭借王权都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紧张至极。他知道若离这孩子无心参与朝政,平时也避之不及懒得触碰,但若有她自己认真的事,一旦遇上了,是无论如何甚至拼死也要完成。
若离走至阶下,拘了标准严谨的朝礼双膝跪地,三拜三兴,大方磊落的扩展双臂,高举过头叠掌跪拜。那散纱流仙的朱色娟袖正对称横跨铺于红毯。整个人仿佛翩翩起舞的红蝶般美丽动人,甚至有些许妖娆妩媚。
老国王愈发的紧张,不知怎的第一直觉就是“逼宫”,遂迟迟未作声免礼,只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小女儿”郑重其事的行着国礼,脑中竭尽思虑想着如何应对。如若若离今日真要逼宫,成不成功还得由天定,因为朝堂中超过一半都是当年支持离显皇后的人,这也是为何当年自己亲手“杀”了最爱之人--离显的原因。
若离见父皇并不免她的礼,便径自直腰站起,“小女枫若离。兹越矩临朝,翻告离显皇后当年通敌之罪!”
众人哗然。
老国王见并非针对自己,稍稍放了心,但并不希望若离提及此事。毕竟当初在朝堂中诛杀显皇后的事只有几个心腹知道,显皇后的党羽却只知其病死。如果若离现在提出必会多生端倪。
若离不顾身后指点和殿阶上那个玄衣朱裳的肃穆老者的犀利目光,继续道:“父皇可知?当年离显皇后与番锦郡主勾结助弗央国夺我半壁江山,今日其却将登太子妃位,他日承凤金銮,如何配拥这宝座,如何匹敌母后昔日之贤德!!?”她言辞犀利,眼神中带着愤怒。但她给老皇帝留足了脸面,并未提他本知此事却向众人隐瞒。毕竟今日的目的并非扫父皇的颜面。
老国王一听此话,自是愤怒。当年只知除了离显之外还有一人主谋,却迟迟未归案,才让离显替了罪。竟然当年那个逍遥法外的贼人就在自己身边,还差点成为自己的儿媳!而自己作为一国之君竟被她玩弄于股掌!他仅存的理智让他追问下去:“朕不知,不过死者已矣。至于那生者……你有何证据?”他矢口否认。
若离轻蔑一笑,嘲笑他敢做不敢当,而契凌王全看在眼里。若离知道父皇已经等不及要自己的铁证把番锦拉下太子妃之位了。但又期待着她的证据足以让满朝武信服。
“小女有三证。其一,父皇多日前特准小女入机关阁,小女却在其中发现番北特有的翎羽。”若离微微侧头斜眼扫视殿门,她注意到有个小太监听到此话马上溜出去,她猜测是去报信了。
她收回目光之时,无意间撞上大哥的眼神,她读不懂他的眼神,他只深沉的看着她,面无表情。没有期望,没有喜悦,没有愠怒……
若离微微一笑,转回头继续她的话:“其二,小女截留了番锦与江允的飞鸽传。”她从容不迫的从广袖中抽出自己仿照番锦郡主的笔记抄写的肖贵妃的传,新任的大监任立将它承予王上。
不等契凌王读完信,若离继续:“三者,小女有江允。”契凌王的幽瞳立即扬起,不待读完信便高喊:“带他进来!”愠怒之气尽显于脸。
这个人他已等了多年,损兵折将、劳心伤神还是让他次次逃脱了。最重要的是他竟想当面问问:为何离显会背弃自己而相助于他!?
几个侍卫遂带进来一个蓬头垢面,铁链加身的人,衣物虽是新换的,却掩不住伤痕累累。他的头发已经半白,潦倒凄惨,甚是可怜。
带到殿阶下,若离未料想莹儿看起来静静的,却下手如此狠辣!她只是心中可怜地注视着他,并没有嫌弃地移开,他左手袖中不断滴落的血染了若离雪白的裙角。
他被侍卫一脚踢在腿上覆倒在地,“你说!当年之事!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呃不!说番锦!”老国王仍旧害怕他把离显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招出来,再牵连上自己反惹众臣反感。
那江允是早被莹儿屈打成招调教好的,又信着若离会给他银钱放他自由,便照着莹儿说的话供认:
“罪罪臣当年受弗央皇帝倚重靠靠着番锦在契凌宫中传递消息,直接汇报皇帝陛下………这…这中间人……自是…离……”这“显”字还未出口,遂被老国王一声吓唳打断:“够了!”老国王深吸一口气:“来人!把他拉下去!他日再审!”他自知这个几年不曾抓获的敌国奸臣身上可以挖出很多秘密,可偏偏有些秘密不能当众询问,他暗自打算他日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失踪的人”。
若离故意给众人留了破绽,方便直指祁兰。
众侍卫将他带出去,他却极其顺从,临走时苦笑着看了若离一眼,若离疑惑他为何信誓旦旦自己会履行诺言……
母后是弗央国的人,自己却已不是。
这时派去的侍卫已将番锦带来,可以看出她的不情愿,并不愿那些粗鄙的男人近她的身,一路嫌怨的斥骂。
若离轻笑不语,已知她命不久矣,又何必计较呢?
她到了殿上,一路走着看到众人惊异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但直觉让她越来越害怕。当看到若离后,她心里倒淡定了几分,心想若离定会帮她,因为三皇子的事说起来也是她帮助隐瞒的。
跪拜后,她见契凌王毫无反应,便以娇柔的口吻主动搭话调节气氛:“父皇今日是怎么了?儿媳这才晨起,还未及梳妆便被……”她倒是不避讳,还未成亲便改口叫父皇。只是话未说完,被契凌王一声令下打住:“住口!”声音之大让她惊的全身颤抖。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立时殿阶上一个卷纸的信筒被用力抛下来,正重重砸在番锦额头,那白皙细腻的皮肤顿时绽开了花,沁出点点鲜血
她慌忙捡起信筒,慌乱拆开,一边嘴中惊慌失措的念着:“我不知、我不知、我不知、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