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未央
靖天司别院坐落于丘陵之间，四周林木葱茏，绿意盎然。稀疏的宫殿依山傍水，错落有致，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自乾王室迁都天启以来，这里便被辟为王家林园，成为了普通人眼中神秘莫测的禁地。而李选择将训练场所设在这里，正是为了确保机密不被泄露。
这两日，李忙得团团转。他不仅要筹备即将到来的远行，还要监督日常的训练。如今，他的麾下已经聚集了百十号人马，他们分散在各处进行秘密训练。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中有一大半都是容貌出众的女奴。有一次，程纪来到这里，看到美女如云，不禁调侃李道：“李兄，没想到你如此好色！”李却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世人皆好色，我又岂能免俗？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活着不过是为了追求金钱和美女罢了。”程纪闻言，默然无语。
后天便是出发的日子了。明天李还要上朝辞行。本来乾王萧永打算亲自前来送行，以显示对李的重视。然而，李却担心此举会走漏风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婉言拒绝了乾王的好意。
今日，李在这里巡视了整整一天，上午时候，他在班莺姑娘的斗鸡场，驻足观看了半日之久。
班莺姑娘的院子里，几十只斗鸡在阳光下昂首挺胸，羽毛鲜艳，气势如虹。班莺姑娘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小旗，灵活地指挥着这些斗鸡进行训练。她的动作娴熟而优雅，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几天下来，她已经与这些斗鸡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彼此之间的默契让人叹为观止。
重金聘请的斗鸡师傅在一旁看着，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他对班莺姑娘的训练手法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李并不打算带她一同出征，她要训练出一支百战百胜的斗鸡队，只有如此才能赢得朝王的欢心。
下午时分，李又来到了严都等人的剑术训练场。他站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他们的训练。经过那天纪彰的点拨后，李的眼光变得更加犀利了。他一眼就看出这些人虽然都在努力地练习剑术，但大多数人的武功水平却相当一般，难以担当重任。
这也难怪，乾国虽然尚武，但主要注重的是战阵之法。除了那些宗门世家之外，普通人在乾国是不允许私自练武的。因此，能够有这几手功夫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过对于李来说，这样的水平已经满足他的要求。他需要的是能够不引人注意的武者，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予致命一击。
李刚又从裸游馆中出来，他的心跳依然如擂鼓般激烈，那惊心动魄的经历仿佛还在眼前。尽管他早已听闻贵族家中常设有裸游馆，但今日才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
为了取悦主人，教官在他进入的瞬间便奏响了乐曲。那粗犷奔放的旋律，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了整个场馆。随着音乐的起伏，那些女奴们开始舞动，她们的身姿矫健而曼妙，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生命的张力。
这些女奴，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她们有的来自民间，有的则是官奴坊的精品。在激昂的乐曲中，她们那颤抖的丰满、娇媚的喘息以及流光溢彩的笑容，都让李的心弦为之颤动。
忽然，一声鼓响划破长空，女奴们的上衣瞬间飘向半空，宛如一片片缤纷的彩云。她们疯狂地扭动着胯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向李投射出无限的柔媚与诱惑。
“砰！”又是一声鼓响，女奴们的身姿完全展现在李面前。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的画卷，但也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李不敢再看下去，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比受惊的兔子还要猛烈。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下里裤。贵族的世界太美妙了简直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离开裸游馆后，李沿着一条漫长的甬道走去。寒风阵阵吹来让他那焦躁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这里占地极大，房屋鳞次栉比，足有一百多间。他慢慢地走着，耳边不时传来旁边屋子里的笑声和嬉闹声。
虽然在这里依然不允许饮酒作乐，但大家相处得却十分和睦。与天启城那种夜夜戒严、人心惶惶的氛围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一片人间乐土。有时李会想，对于乾国的奴隶们来说，这里可能是他们唯一的避风港了。每当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中便涌起一丝满足。
忽然，李耳畔飘来一阵箫声，那哀怨婉转的旋律，如同晚风轻拂过水面，带起阵阵涟漪。这箫声来自乔珺的房间。每次经过此处，他都会驻足片刻，沉浸在那悲切的箫声中。乔珺的箫声总是充满了愁绪，那凄美的旋律仿佛能深入人心，勾起无尽的哀思。她的面容惨淡而凄厉，总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被送到这个地方，每个人的背后都隐藏着一段凄惨的过往。然而，在所有人中，乔珺的经历最为令人痛心。她的父亲曾是一位县尉，只因在抄写法令时疏忽了一个字，便导致全家遭殃。父亲被斩首，而她和家人则沦为官府的奴隶。这样的遭遇，让乔珺的心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悲痛。
自从乔珺来到自己这里后，李一直不敢与她对视。她的目光中似乎蕴含着深邃的悲伤和无尽的哀怨，让李感到自己的卑劣和无耻。在他的计
划中，乔珺将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被送给凉国太子，成为乾国在凉国心脏的耳目。然而，她总是如此悲切，李不禁担忧她是否能赢得凉太子的欢心。
思及此，李决定找乔珺好好谈谈。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乔珺刚好吹完一曲，见到李进来，她赶紧垂下双手，恭敬地侍立在一旁。她的美貌令人惊艳，肌肤白皙如雪，青黛色的秀眉下是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简直美妙绝伦。而那惨淡的面容更是让人心生怜爱之情。
李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一时的恍惚。他站在门口，目光在屋内游移，似乎在寻找着某个焦点。终于，他的视线落在了乔珺身上，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容，没话找话地说：“坐吧，姑娘。你的箫声婉转动人，其实我也喜欢音律。”
乔珺闻言，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双手紧握在一起，低头不语。她很喜欢听李的声音，那浑厚而又不带丝毫强制色彩的嗓音，总能让她感到一丝安慰。但她又不敢多听，生怕自己会沉溺其中，忘记了自己身处的险境。在靖天司这个地方，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如何的脆弱和不堪一击。旧愁未去，新愁又生，乔珺的心境越发凄苦。
李看着乔珺低垂的头颅和颤抖的双肩，心中不忍训斥。他自顾自地走到一旁，拿起了笛子。此时门外暗夜如漆，一轮孤月悬挂在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李轻轻地吹了一曲《夜未央》，曲声悠扬婉转，如蝴蝶在空中飞舞，似云燕穿透夜幕。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故事，让人沉醉其中。
乔珺惊异地抬起头，望着李。她没想到李不仅剑法高强，还吹得一手好曲。前几天她曾见过李比剑，靖天司所有的剑客都不是他的对手。那时的李剑光闪烁，身姿矫健，宛如游龙出海，让她惊叹不已。而此刻的李则宛如一位音律大家，笛声悠扬动听，让人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李放下笛子，转身看向乔珺。乔珺喃喃地说：“主人分明是音律大家，却在夸我！”她的眼中闪烁着敬佩和羡慕的光芒。李微微一笑，心中却不禁涌起一丝苦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不允许他有太多的儿女情长，但面对乔珺这样的女子，他又如何能不心生怜爱呢？
“我这人嘛，用心总不专一，只能说是一般般而已。”李嘴里虽这么谦虚着，但眼底却藏不住一丝得意。毕竟，能博得美人如此欣赏，总归是件令人愉悦的事。实际上，李心里清楚，自己会的乐曲其实也只有这一首能拿得出手。
乔珺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微微倾头，认真地聆听着李的话语。“用心专一，百事自成。据说音律修炼到一定境界时，甚至能令百鸟齐鸣、天色暗淡呢……”李越说越起劲，从音律谈及武学，再从纷繁的战事聊到博大精深的百家学说。二人相谈甚欢，恍若知己相逢，一时竟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夜深人静，三更鼓声响起，李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
等到李终于准备离开乔珺的房间时，夜色已经深沉，三更的钟声早已敲响。乔珺依依不舍地送李到门口，那双如水的眼眸中满是钦佩与迷醉，仿佛比夜空中皎洁的月色还要迷人几分。李望着她，心不由得微微一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感到自己仿佛正被一个美丽的旋涡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向着旋涡的中心划去。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搭在乔珺的细腰上，然后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乔珺瞪大了眼睛，看着李近在咫尺的脸庞，她没有反抗、也没有闪避，只是嘴唇在微微颤抖着。
一阵凉风骤然刮过，将二人的神志瞬间吹醒。李猛地松开双手，逃也似的冲出了乔珺的房间。他不敢回头去看那双满含深情的眼眸，生怕自己再次沉沦其中。当晚，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乔珺那如醉如痴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嘴唇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