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次日一早，李靖安神清气爽的去上朝了，他情绪素来不外露，但这一次不管是皇帝李承还是臣下都看出了他的好心情。 李靖廷心中不虞，安置前朝宗室的差事交在了二弟的手里，他如此春风得意，难道真的像阴平所说的那样，魏王对东宫有觊觎之心吗？ 李承也有点好奇自己二儿子今日的好心情，不过想到他昨天叮嘱的事情，李承恍然大悟，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李靖安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即便是东宫党羽对他出言不逊，他也未曾计较，经过三省六部的协同办理，安置宗室的圣旨很快被下达。 前朝宗室亲王爵位降为郡公爵，郡王爵位降为侯爵，世袭三代后降爵承袭，其妇诰命随夫而降。其膝下男丁如有爵位，一律褫夺，至于女眷，郡主降为县主，县主降为郡君。昔日府邸朝廷不会回收，只需要尽快更改府门牌匾即可。 至于唯一一个没有被降爵的和嘉郡主，她并没有选择回到公主府安度余生，而是出家做了女冠，对于她的选择，京中高门莫不惋惜，只是大家的心中也清楚，身负宇氏和杨氏双重的皇族血脉，能有这个结局，已经是万幸了。 除了宗室，身为外戚的崔慕也被夺去了承恩公的爵位，而是授予中令，为了安抚清河崔氏，李承把崔慕的嫡长子提调到了工部尚，至于户部尚之职依旧由萧豫担任。 因为是从龙功臣，韦贞靳和裴仁都被调去了门下省，裴子翊则是被调去了吏部。 安抚了从龙功臣，对于皇室的亲家，李承也选择了郑重相待，随着太子妃的册立，博陵崔氏也重返朝堂，身居要职。 只是谢凌一意推辞，李承也不好勉强，只得重用谢宁和谢氏下一代的子弟，谢清平升调吏部尚，而谢宁也在致仕十年之后，重新进入朝堂，封正三品怀化大将军。 前朝的事情处理完毕，观望的大臣也都松了口气，如今看来，新帝倒是个好说话的，到不像前朝和帝一样是个疯子。 群臣们松了口气的样子自然也落在了李承的眼中，对于和帝的许多做法，李承不敢苟同，但是唯独设立科举打压世家这一条，他是赞同的。 只是如今自己根基不稳，尚且需要各大世家的支持，动他们不得，等到南方平定，洛阳收复以后，自己会徐徐图之，万不会像和帝一般操之过急。 君臣各有各的小算盘，不过暂且按下不提，李承便说起了正事：“窦呈盘踞扬州，刘晨光试图一路北上，而最让人忧心的则是占据洛阳的王霖。 如今长安尚算太平，但是我们绝不能固守一方，看着百姓们生灵涂炭，为此朕决定即刻发兵收复洛阳，对于主将的人选，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萧豫率先出列：“军情如火情，片刻不敢耽搁，臣愿意与平阳公主一同领兵收复洛阳。” 听了萧豫的请战，中令崔慕则提出了反对：“陛下，臣知道平阳公主与萧大人都是极好的将才，只是如今萧大人要掌管户部，而平阳公主更是肩负京中禁军之责，他二人若是离开了长安，目前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接掌户部与禁卫军。” 崔慕所说的正是李承所担忧的，如今他进京不久，除了女儿女婿，他是万不敢相信旁人的，便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也不敢以禁军相托，毕竟古往今来造反的皇子也有不少。 李承顺势点头：“崔大人言之有理，萧豫，如今户部事务一团乱麻，的确离不开人。” 李靖廷看到温璋对自己频繁使眼色，想到他昨日的叮嘱，李靖廷上前：“陛下，臣愿意领兵。” 还没等皇帝说话，已经调往礼部的谢清泽忙站出来反对：“陛下，自先秦胡亥之祸之后，还未有储君带兵亲出，东宫乃是国本，万不可有所损伤。 太子殿下与平阳公主都是天家的子嗣，若是为了彰显皇家天威，臣以为，魏王是最合适的将领人选。” 温璋已经忍不住准备跳出来了，却被阴平扯住了袖子，谢清泽的话实在是诛心，若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极力赞成东宫领兵，那便有谋害东宫之嫌，可他们是东宫的人，自然不会这样做，那就会被别人怀疑另有所图，手握重兵的储君在外，即便是陛下再宠爱太子，心中也会有所担忧。 他们本意是想让太子领兵，在军中立威，毕竟魏王在军中的影响力实在是大的可怕，可如今谢清泽这么一说，东宫是势必不能出征了。 温璋有些不甘心，可是阴平的眼神可怕的吓人，他只能忍住闭口不言。 …… 魏王府。 谢清徽起身的时候，李靖安已经去上朝了，她红着脸狠狠的锤了一下枕头，真的不想进宫了，只可惜昨日已经向宫中递了牌子，眼下是反悔不得了。 明镜嘴角噙着笑意拉开帷帘：“

王妃，奴婢进来服侍您。” 谢清徽无奈只得起身，看着给自己盘发的明心，谢清徽忍不住训斥：“昨日我叫你们，你们倒是跑的比兔子都快。” 明心面露无辜：“王妃，这也不怪我们啊，是殿下吩咐了我们不准在旁伺候的，奴婢哪里敢违抗殿下的命令呢？” 谢清徽瞪了她一眼：“你们是我的陪嫁，又不是他的，不准听他的话。” 明心做了个鬼脸没再顶嘴。 …… 安仁殿。 进宫之后，谢清徽率先去向如今的后宫之主王贵妃请安，不管身份如何变化，王贵妃始终都是慈爱宽和的样子，看到谢清徽来，忙起身招呼她。 谢清徽先是行了大礼：“还未恭喜贵妃娘娘册封之喜。” 王贵妃扶她起来：“起来吧孩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二人入座之后，谢清徽看着案几上的账册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来的不巧，打扰到贵妃了。” 王贵妃倒是叹了口气：“并非你来的不巧，只是入宫之后天天都是这样，六局二十四司全都要调整，又赶上赵王的婚事，还有东宫的纳侧礼，自然是百上加斤，幸而如今太子妃还能帮我打理，否则只靠我一人，哪里顾得过来呢？” 谢清徽看着有些疲惫的王贵妃：“娘娘这些日子确实是辛苦了，但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万不可过于辛苦损了身子。” 王贵妃自然是乐得清闲，只是如今刚刚移居皇宫，许多事情交给别人来管，她也是不放心的。 想到皇帝对她的叮嘱，王贵妃忍不住问：“你和二郎成亲也有三年多了吧？” 看到谢清徽点头，王贵妃道：“那确实是不短了，只怕你还不知道，东宫刘良媛又有了身孕。” 明白贵妃许是受了皇帝的叮嘱，谢清徽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刘良媛的确是好福气，如今她膝下已经有了一位郡主，若是再诞下一子，也是儿女双全了。” 王贵妃点到为止也就不再提了，而是说起了淑妃：“你从前和淑妃关系颇为融洽，如今她有了身孕，你也该去看看。” “有身孕了？”谢清徽有些惊讶。 王贵妃点头：“也是刚查出来的，淑妃妹妹真是好福气，生了四郎之后又有了身孕，如今陛下子嗣不多，淑妃妹妹也是有功于社稷。” 和王贵妃说了几句家常，谢清徽便起身去了淑妃的万福殿。 …… 看到谢清徽来，淑妃笑着迎她：“我就知道，你今日定然是要过来的。” 谢清徽先是行了礼，继而调侃：“娘娘如今都是淑妃了，还要出来迎我，我可是不敢受的。” 耶律熙嗔了她一眼：“就你话多，快进来吧，恰好我姐姐也在。” 看到一身素装的彭城太妃，谢清徽行礼：“参见太妃。” 彭城太妃（从前的贤妃）不似淑妃一般爽利，倒是有些柔弱，忙让谢清徽起身。 看着身后的婢女大包小包，谢清徽忍不住问：“太妃这是准备去哪里？” 彭城太妃释然的笑了：“从前和嘉在宫里的时候，我照顾了她几次，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和嘉在道观安顿好了之后给我写信，希望我能够出宫。此事陛下是允许了的，在宫里这么多年我也实在是累得慌。” 看到妹妹疼惜的眼神，彭城太妃握住了她的手：“从前在家里，我听阿耶和哥哥的话，后来进了宫，我事事顺从主上。我这一辈子都没有为自己活过，现在我只想顺从自己的心。” 淑妃听后也就不再阻拦了，谢清徽看着彭城太妃发自内心的笑容，由衷的希望她能够生活幸福，或许出宫去做女冠，是前朝女子最好的归宿。 彭城太妃最后看了一眼妹妹，就带着婢女离开了万福殿。 淑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而带着笑容面对谢清徽：“这一别，也不知道我们姐妹什么时候会再见，不过我是真的为姐姐高兴，从此以后，她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谢清徽扶着淑妃坐下：“如今太妃出宫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娘娘也有了身孕，应该高兴才是。” 淑妃边落泪边点头：“你说的对，我应该高兴。”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淑妃的情绪才安稳了下来，谢清徽想到耶律氏合族尽灭，只余了彭城太妃和淑妃姐妹俩，可是如今又要分别，想想也的确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