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条小烂命(第1/2 页)
而后,陈叔应见樱落从几上捧起一盏琉璃厄。
“我知道大人物殿下您是一片好意,想令我改掉外头养成的坏习惯,这半月来我也想通了。只要你喝下这盏我请罪的茶,我保证,再也不缠着你……”
“……”
少女正经而含着一缕不正经的笑。陈叔应将信将疑,从那笑容中觉出些狠,和戾。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怎么,你不敢喝?还是说……”
少女放下茶盏,“其实你很喜欢我缠着你?”
樱落话音未落,青年王侯的大袖抚来,只觉手背有丝滑的绸缎拂过,旋即琉璃厄也不知如何的就脱了她手,旋即有长指与少女的细手尖儿,一触即分。
指尖仿若触电一缩,樱落心头顿跳,遍体一个激灵!
下一秒便见陈叔应抬头一饮。
饮茶的男子一手琉璃厄,一手扶着宽袖,随意饮茶的姿态亦是优雅,乌玉衣、剑眉星目,那般的风姿绰绰。
望着陈叔应扬起的下巴与脖颈的优美弧度,樱落乍然一所震,猛然从被仇恨冲昏的混沌中清醒不少。
“不要……不要喝!”
——却已是迟了。
陈叔应喝罢移开琉璃厄,眼睛一眯,微微含笑:“怎么了?为何又不要我喝。”
后退,紧绷,樱落整个人慌了慌。
但见陈叔应这个笑容非同往常,那笑影如浮光掠过十二月的冰面,含着一股慑人的冷意。樱落有个大胆而眼下看来又十分合理的猜想:她好像被陈叔应识破了!
因为,这大人物殿下往常从不对她笑。
“茶里,我下了毒。”
陈叔应果然很是淡然:“我知道。”
他走了一步,优雅地伸出一根指头,沾起樱落遗落在长几上,几乎微不可见的小粉末。“我亲自看见你下了。”
“……那你为何不阻止我?!”
“这本王此生遇到过的,最不走心的刺杀。”
陈叔应斜睨少女,“所以我想看看到底能拙劣到什么地步。这味毒在山庄未能夺我性命,第二次更不可能。”
“看来南图关押你时犯了个大错误。”
把樱落和那刺客放置一处了。
陈叔应自口中取出一方为毒-液沾湿的小白绢,嫌恶地丢在地上,又取茶漱了口,举止不疾不徐,全然不怕口中含着毒会危及生命。
樱落胸口起伏了一二,心知自己真是太嫩,面前这风仪雍容的男人是“身经百战”的豫章王,她那点儿小花样实在不够他看。
然而陈叔应未死,樱落反而潜意识里松了口气。
“……好个狡猾的狗王!”
“狗王?”
陈叔应眼角抽了抽。真是他毕生最讨厌的称谓。
取了长几上的手绢擦去指尖的茶水和毒粉,丢开,陈叔应至始至终盯着少女:“说吧,为什么下毒致我于死地?”
“狗王少在这儿装蒜!我不信你不知道我身份。”樱落咬牙切齿,“你当年杀我养父母,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樱落跪下,闭目仰着脖子,一心求死的模样。“我既然杀不了你,你拔出你佩刀、即刻杀了我吧!豫章王,陈叔应。”
陈叔应轻笑一声:“愚蠢!和我痴缠了几个月,竟也不知道我名字。”
樱落:“……”
陈叔应嘲讽:“你不是说喜欢本王吗?”
樱落:“……”
是,樱落从未好奇过陈叔应的身份,哪怕自吴郡来王宫已近三月。她便是石雀儿她们说一具冷漠的“行尸走肉”。
过往的命运总是颠沛流离,残酷得难以捉摸,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死了呢?
眼前这个雍容高贵,近乎完美的男人,只是她阴暗生活中,乍然流泻下的一束月光,抑或是那日铁皮笼里飞来的蝶儿,给予她麻木悲恸心灵短暂的美好,刺激她一些活力,所以只在对着这男人时她才放纵任性,对于旁人连看一眼的兴趣也无。
哪怕她嘴里说“喜欢”这个高贵的青年,也从未觉得、从未试想过,与他长久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