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承烛香
我一路走过去，速度很快。周围的一切都好像不在我的眼中，那种愤怒感充斥了我的内心，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陈子靖。
我深知这是共情状态之下，我不能被这种愤怒冲昏了头脑。可是，这些记忆是不完整的，不连贯的，我只能凭借一些信息来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子靖是谁，赵淇身上发生了什么？手中的木棍，捏的越发紧了，我浑身是汗。终于来到了一间非常气派的宅院，我瞥了一眼门上的牌匾，猛地踹开门，冲了进去。
“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擅闯民宅？给我打出去！”一个中年男人喝道，四周的仆人一起冲了上来，将我摁在地上。
我怒吼着将他们推开，举着木棍，一下又一下的敲打，他们也很快拿来了武器，不停击打我。
头晕目眩，身上被打的地方，像气球一样胀了起来，痛得发紧。我渐渐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但是我依然一下又一下的挥着木棍，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对陈子靖所作所为的愤怒吗？还是对自己无能的悲哀……
我终于被打趴在了地上，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只能感觉到温热的东西，不断的从我身上流出去，我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情况，我只听见一阵脚步声，而后一只鞋子踩在了我的脸上：“怎么？还想替那个丑八怪逞英雄？”
“你这个王八蛋……你毁了她。”
我攥紧了拳，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有泪水不断的从我脸上落下来，那人哈哈大笑着：“就这种窝囊废？接着给我打！打到死为止！”
我终于看见了陈子靖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而后，在一片凄凉的笑声中，我昏了过去。
再度转醒，却看到了天花板。上面的灯装饰的很简约漂亮，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
“你看到什么了？”楚鹤低着头坐在床边，轻声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说实话，我看的不是很全面和透彻，但是我能大致猜到一点东西。”
“说吧。”
我分明看见他攥紧了拳头，但是我没有出声，我在等。
“其实这段记忆是我自己封印起来的，我不想再回忆它，可是当我失去这段记忆的时候，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好像我一直以来做的这一切，等的这些时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尹韵看着我：“说出来吧，或许说出来，就都知道了。”
“你曾经应该很爱那个女孩，对吗？”
这句话说完，他突然愣住了，怔怔地望着我：“你是说……”
“赵淇，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孩子。偏偏喜欢唱戏，就把自己藏在那个角色底下，躲得很彻底。至于那个纨绔子弟……”我正在回忆着梦中所见，却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
尹韵皱眉推我：“继续说呀，然后怎么了？”
“那个老鬼……就是陈子靖！”我恍然大悟。回忆起当初他给我讲的那些故事，现在想来，都太过于虚假了。
楚鹤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沉默了很久，问道：“我能抽一支烟吗？”
“当然。”
他低头从口袋里翻找了一阵，终于找出了一包香烟，然后缓缓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陈子靖几句花言巧语就把她骗到了。她一直以来都很自卑，谁知道陈子靖看到她的脸，会四处声张？”
我愣住了：“他做了什么？”
楚鹤吐出来一口烟：“他趁赵淇从台上演出下来的时候，给她递了一杯茶。那茶里是下了药的……之后，他给赵淇洗掉了脸上的脂粉，看见那疤，居然冲到街边吐了出来，并且大声叫喊：戏子赵淇是个丑八怪……”
我注意到楚鹤的浑身都在发抖，他攥紧了拳头，眼神狠得像是能杀人。
“她很天真，凭什么要遇到了这种事情，被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玷污！事情发生之后，她上吊了，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她恐怕就那样走了。可是最后……我还是害了她。”
尹韵沉沉道：“你去讨公道，被打成重伤将死，而后她……将自己的命换给了你？”
楚鹤点点头，手掌一个翻转就冒出来一只香烛。
“身为烛盗，偷换万物，阎王眼底下盗命，有一天谴，便是六十岁必死。但是若将己命换给他人，他人便能不遭天谴，单独得烛盗之技。谁知赵家传至最后一脉，却是个老来子，还是个女孩？”楚鹤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只是最后的故事，也一点都不美好。”尹韵叹道。
我努力地回想着，慢慢看到了一些画面：
楚鹤重伤，被赵淇艰难地背回了家。一路上所遭冷言冷语，更惹伤心。赵淇与父亲大吵一架，说若是自己的命能换回楚鹤，死可瞑目。
赵父最终拗不过，便窃了赵淇命数，取了女儿三滴心头血，给了楚鹤两滴。剩下一滴裹于玉石之中，替赵淇保了一丝生机。
赵淇自此消失，唯独那滴心头血能唤其回生。楚鹤受了烛盗后人命数，便承了烛盗的能力。以香烛为辅，迷人心魄，探囊取物。他不算活人，却也未死。长生不老，却一心求寻赵淇，还她命数。
至于陈子靖，赌博败光家财后漂泊乞讨，最终被人打死。赵淇求父的消息被他小喽啰听见，他便觊觎赵淇心头血。若是能得一滴，便可不入轮回，但是阴阳不收；得两滴，可承烛盗之力，成肉身傀儡；得三滴，可死而复生，延续百年命数。
“肉身傀儡，难怪你分明是血肉之躯，却能够与助鬼人做交易。”我无奈苦笑。
楚鹤站起身：“既然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那么就帮我做正事吧——找到赵淇。”
我皱眉，手腕上的红线又一次出现。他瞥我一眼：“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后三天，如果还没有找到她，只能麻烦你们，跟我陪葬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只留下我和尹韵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