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牺牲

青云之地因为大司马的影响，复辟前朝的思想格外汹涌，新朝帝王早已不甚厌烦，但无凭无据，没办法出兵彻底清洗一遍。

天狼寨被逼到绝路，只能向外扩张，舍弃青云，另寻地方，一般战争开始前都要振奋士气，他们虽是土匪，可祖上却是前朝名臣，自然也不例外。

听到这里，慕青算是明白了，她木着脸，僵硬地说，“所以我们这些人很可能是拿去祭旗的。”

李清然默默地点点头，要不然他一个翰林院的人，怎么可能被派来与天狼寨和谈。

实际上天狼寨没打算和谈，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圣上也不愿意和谈，就是要逼天狼寨谋反，好有理由一网打尽，血洗青云之地。

他们这些被抓来的世家子弟都是炮灰，拿来阵前祭旗的，尤其是慕青，她是红尚的独女，用她的性命振奋士气再好不过了。

“红尚难道不管吗？”慕青抽了抽嘴角，好歹原身还是他亲女儿呢！

李清然眉眼清雅，玉色的脸上浮现些许惘然。

“红颜少时为学武艺，离家求学，他们两人的关系不算太好，且御叔这人，太过执拗，认定的事情便会从头走到尾，即便爱重女儿，也不会为了血缘亲情而失家国大义。”

慕青听懂了，就是说这个红尚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心里把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升官买老婆，死女儿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甚至说不定还会感动自己如此深明大义。

她嘴角噙住一抹冷笑，果然跟慕父是一路货色，慕青有时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本里的天煞孤星，两世的父亲都是人渣。

“那其他人呢？不可能每个人都漠视自己孩子的生死吧！”慕青还想挣扎一番。

李清然没说话，浅色眸子里云雾缭绕，显然事实就是这样。

其他人虽出身世家大族，但此事涉及圣上的千秋大业，便是失去一两个孩子，可事成之后家族又能欣荣百年，这笔账算得明明白白。

“如今你成为了红颜，处境很是危险，这便是我对你的忠告。”李清然说道。

“我知道了。”慕青眉眼淡漠，恍若冰雪砌成。

她没有问他，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何必又要过来趟这趟浑水。

李清然是为真正的红颜而来，若是红颜还在，他便会舍弃所有，带红颜离开，如今红颜已死，他也无意脱离家族。

能说出这些话已经对慕青仁至义尽了，慕青自然明白，她占了红颜的身子，李清然没有一剑捅死她就算好的了，普通人若是遇到这种事，只怕是恨不得把人当妖孽架在火上烤。

她郑重地谢过他，李清然是真正的君子，他知道红颜之死乃是天命，即使痛不欲生也不会怪罪旁人，毕竟说起来慕青也是受害者。

回忆结束后，慕青看向谢骊，心中已然没有最初的怀疑忌惮，同是被家族放弃的牺牲品，这时斤斤计较又有什么用呢！

“我也希望能早点回去。”慕青笑着对谢骊说道。

谢骊愣住了，她是第一次看到慕青的笑容，以往她笑，不是冷笑，便是嘲讽，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她颇有些受宠若惊，“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第一次被慕青温柔对待，谢骊不禁欣喜，对着当事人的面情绪羞于发泄，只能先找个借口离开消化一番。

慕青点点头，将她送至门口。待四周安静下来后，慕青才放下一身的戒备，她闭了闭眼，眼下什么事都不再重要了，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必须先查清楚寨主到底是否活着，同归于尽又是谁的主意……

从降伏到青云之约，不难看出天狼寨的寨主是个温和的人，他宁愿违背祖训也要救助百姓，联合青云两州只为了重修大坝，此番情义，世间少有。

同归于尽，杀人祭旗这么极端的想法很有可能出自其他人之手，那这是否说明寨主真的已死？

不，慕青暗自摇头，也可能是寨主身受重伤，无法处理寨中之事，大权旁落。

这么说来，活命的关键还是要看寨主的情况，当然，若是寨主真的死了，慕青别无办法，只能逃了。

两者之间的区别大概就是活全部与活一人吧！

次日，慕青咽下心中的思绪，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做着日常的事情。

课上，李清然没有再跟来，慕青回到从前独自一人的状态，姜涟拿着，假意看着，实际心都飞过去了。

慕青听不进去，满心满脑都想着活命，突然她撞进了姜涟偷瞄的眼神，他倏忽将头转了过去，都拿倒了。

她看见他微郝的耳根，眼眸微眯，寨主不在，大权旁落，最有可能的不就是这位少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