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虫(第2/4 页)
那个浪人像一只大蜘蛛一样,被武藏紧紧地按在地上。虽然他口中告饶,但心中并未投降,他一直在找机会逃脱。正如武藏一开始所料,这个山贼头目确实有几把刷子。他很快就挣脱出来,挥拳打向武藏。他的拳法不错,凌厉且富有威力。
武藏也不敢大意,封住了对方打过来的每一拳。最后,眼看武藏就要制伏他了。那山贼开口骂道:“浑……浑蛋!”
山贼用尽全身的力气,腾空跃起,拔出短刀,向武藏刺来。
武藏赶紧闪躲,顺势喊道:“你这个鼠贼!”
武藏趁机捉住他的身体,“咚”的一声把他扔回到屋子里。大概是四肢撞上了炉子上的挂钩,使得挂钩上腐朽的竹子断裂开来,霎时炉口有如火山爆发般扬起一阵白灰。
在白茫茫的烟灰中,有人将锅盖、木柴、火钩子和陶器等所有能够抓到的东西全扔向武藏,以阻止武藏的逼近。
尘埃落定,定睛一看,往外扔东西的人原来不是那个山贼头目。他可能受了猛烈撞击,已经躺在柱子底下奄奄一息了。
貌似山贼妻子的女人抓起够得着的东西,拼命地向武藏砸来,口中还大骂着:“畜生!畜生!”
武藏迅速将女人按在地上——女人虽被压在下面,但她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朝武藏狠狠地刺去,口中依然大骂:“畜生!畜生!”
武藏眼疾手快,安全躲过了她的发簪,然后用脚踩住她的手。
“老公,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败给这么一个臭小子!”
那女人咬牙切齿,失望地骂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丈夫。
“啊?”
武藏不自觉地放开那个女人。她却比男人更为勇猛,立刻爬起身子,拾起丈夫掉落的短刀,又砍向武藏。
“呀,你是阿甲?”
女人愣了一下。
“欸?——”
她气喘吁吁地端详着武藏的脸。
“啊!你?……哦,你不是阿武吗?”
三
武藏面露诧异之色,毫不拘礼地凑上前去看那女人的面孔。
“哎呀!阿武,你都长成一名真正的武士了啊!”
女人的声音好生熟悉。她就是住在伊吹山的艾草屋——后来将女儿朱实卖入妓院,并在京都经营茶馆的阿甲。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么一问啊,我还真是有些羞于启口。”
“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是你家男人吗?”
“你可能也认识他,他是以前吉冈武馆的祇园藤次。”
“啊!那人竟是吉冈门下的祇园藤次,怎么会沦落到……”
武藏赶紧闭口,后面的话就不再说了。
吉冈一派没落之前,藤次卷着建武馆的所有钱款和阿甲一起私奔了。当时京都的百姓骂声如潮,都说这么卑鄙的男人,不配做一名武士。
武藏对此也略有耳闻,但没想到藤次竟然落魄到如此境地。虽然此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心中也不免替他感到悲哀。
“阿甲,您快去看看他吧!要是早知是您丈夫,我就不下那么重的手了!”
“哎呀!别说了,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阿甲扶起藤次,给他喂水,包扎伤口。藤次仍处于半昏迷状态,但阿甲还是向他介绍起武藏。
“啊?”
藤次猛地惊醒过来,抬头望着武藏。
“原来你就是宫本武藏——哎呀!我真是没脸见你啊!”
藤次抱着头表示歉意,久久不愿抬起头来。
放弃武学,带着女人私奔,然后落草为寇,这一切若从大处来看,也许是他命运使然,是今生已定的安排,但若从小处来看,活得如此落魄,真的是又可怜又可悲。
武藏将刚才的怒火全都抛到脑后。他帮这对夫妻扫屋子,擦炉子,还给灶膛添上薪柴,就像要迎接贵宾一般。
“没什么好招待您的,先喝点酒吧!”
武藏看他们要去温酒,就赶紧劝住说:“别麻烦了,我刚才在山上吃饱喝足了!”
“我们好久没聊天了,就尝尝我做的酒菜,一起聊聊天吧!”
说完,阿甲便将锅放在炉子上,并且还拿出了酒壶。
“这令人想起在伊吹山的山麓的日子。”
屋外,山风怒吼着。虽然闭着门,但山风还是透过门缝吹了进来,刮得炉火噌噌地往屋顶蹿。
“朱实后来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听说她在从比睿山到大津的途中,在山上的一家茶馆逗留了数日,后来拿着又八的所有盘缠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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