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酒局上的工作局

徐胜涛要把栾炳亮免职的话刚落地，柳进阳和修涛开始偷偷擦汗，至于栾炳亮，则是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他这个乡镇财政所长，虽然级别不高，但是权柄很大，就连副记、副镇长们也得看着他的脸色说话。这次站错队被撸，自己在大山镇的地位将急剧下降。

会后，大家都在办公室里坐着等待结果，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果出来了，免去栾炳亮的财政所长职务，任财政所科员；原财政所科员谭计策任财政所长；免去王海祥的安监办主任职务，调任镇政协工作；林辰接任安监办主任，同时，调民政所孙风志、经济办吴爱东到安监办工作。

林辰升职消息一传出，安监办门口立刻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林辰的手机也遭遇信息轰炸，大家都来林辰高升，而被免职的王海祥，心中也乐开了花。安监办主任是个高危岗位，自己感觉天天坐在火山上，本来就屡次请辞不得获批，这次被免职可是遂了他的意；而且将他安排到镇政协，那是个妥妥的养老地方，可不是栾炳亮能相提并论的。

王海祥坚定认为，这不但是林辰汇报时讲了他的工作，更是背后林辰在徐胜涛那里替他说了好话，所以非常豪横地拉着林辰，要请他去张老三饭店喝酒！

林辰正在推脱，谭计策又走了进来，“王主任，不用你请，今天晚上我请林主任，你作陪！”

谭计策是财经专业的大学生，工作这么多年，一直任劳任怨，属于只知道低头干活，不知道抬头看路那类人，这次突然被提拔为财政所长，犹如天上掉下馅饼。

谭计策的老婆是镇中学的老师，他赶快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婆，老婆根本不相信老实巴交的谭计策会当上所长，一开始还以为谭计策哄她玩，生气地挂了电话。

等到校长、副校长笑咪咪地来向她贺喜时，这才知道真的是喜从天降。谭计策的老婆属于情商较高那种人，第一反应不是回家庆贺，而是赶快给谭计策打电话，询问走了谁的路子。

谭计策莫名其妙，自己除了上班就是下班，从来不请别人吃饭，就连烟都不给别人发一支，哪有什么路子？老婆让他再好好想想最近发生的事，他便把今天开会的经过讲了一遍。

老婆又问谭计策和林辰有没有什么来往，谭计策说没有，只有那天林辰去财政所要人时，自己随口说了一句，要是没有人，他跟林辰去要账本。老婆告诉谭计策，一定是林辰在背后替他说了好话，让他晚上好好请林辰吃顿饭。

谭计策和王海祥正在争执，柳进阳和修涛又来了，他们俩一进门就喊道：“你们俩谁也不用请，今天晚上给林主任的庆祝宴，我们负责！”

刚刚过去这一个小时，柳进阳和修涛俩人如同难兄难弟，个个惴惴不安。大山镇的政局进展到这份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海龙会大幅放权，徐胜涛自是一言九鼎，而林辰，已经成了徐胜涛眼中的大红人，万一他把事情去徐胜涛那里歪歪一下嘴，柳进阳和修涛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眼瞅着栾炳亮步履蹒跚走回财政所，精气神萎靡不振如同六十岁老人，柳进阳和修涛唏嘘之余，开始后悔自己判断错了形势，好在俩人都拒绝得比较客气。

人员调整方案出来后，柳进阳和修涛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不禁喜出望外，到了下班时间，就急忙来安监办请林辰吃饭。

看四人争来争去，林辰头都大了，他说：“好了，你们也别争了，今天晚上我作东，再叫上派出所丁所长，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几个人去了张老三饭店，林辰请王海祥坐了主陪，请丁常源坐了大客，谭计策坐了二客，林辰当了副陪。林辰让张老三炖个本地小土鸡，切一盘酱牛肉，用菜园里刚摘下来的辣椒炒个猪大肠，又炖了一条河鱼，点了四个素菜。谭计策他老婆送来两瓶白酒，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喝到半路，张老三端上半个熟猪头，摆在餐桌中间，笑呵呵地说：“这个菜名叫‘鸿运当头’，小店赠送的，给各位领导应应景！”大家哈哈大笑。

林辰对着张老三说：“老三，这个鸿运当头，你再打包两份，明天我去省城带着。”

张老三道：“没问题，不过你带着猪头去老丈人家，是不是想骂他猪头看人低啊！”

大家又是一顿哈哈大笑。

各自领完酒后，林辰道：“在座都是前辈，我年纪最小，以后多多照顾，我打一圈。”说完每人他都敬了一杯。

丁常源道：“林辰酒量厉害，眼力也厉害，以后你定是平步青云，我们都要跟着你混了！”林辰客气地说：“共同进步！”又谈论了一阵今天发生的事，王海祥放下筷子感叹道：“今天王县长的讲话，虽然简短，却大有深意。我参加过多少次送任会，领导讲话都是一个套路，但今天王县长的讲话，除了要求讲政治、讲团结，还讲了咱们镇上滑石和苹果两大产业，明显对咱们镇这两个产业的发展不满意啊。”

柳进阳夹起一筷子猪脸肉道：“何止是不满，我看是带着批评的味道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徐镇长，他来的这两年工作束手束脚，干不起来。”

王海祥道：“也不能说徐镇长干的不好，王家村那个大滑石矿，不就是他引来的投资吗？当时县里还表扬了。”

柳进阳道：“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国资委管理的企业，叫什么来着.....”

修涛道：“华新矿产！来，给你这块猪脑，吃啥补啥。”

大家又笑了起来。

修涛发了一圈烟，说道：“秦记比钱记还硬咧，你看秦记上任，都是王县长亲自送，这可很稀罕。”

丁常源吐了一口烟圈，“你懂什么，王县长这不是来送秦记，而是来给徐镇长保驾护航。我听说，王县长最看重徐镇长，这在县领导里是出名的。这次钱万胜把锅甩到徐镇长身上，徐镇长要是悳搂①不下来，会影响王县长威信的，王县长能不恼怒么，所以专门来护航来了。”

王海祥感叹道：“我们都没有林辰厉害啊！一开始都以为徐镇长会走，哪想到最后是钱万胜灰溜溜地去了政协，降了一级不说，还背了个处分。我说林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林辰嘿嘿笑着说：“我哪知道，咱们俩不也是局中人吗？这些天还一直担心受怕被处分呢！”

林辰又转头对闷头大吃不言不语的谭计策道：“谭所长，王大强他们欠的工资，有办法吗？”

谭计策放下筷子，说：“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只有一个法子，借青山矿的资源和设备去银行贷款，先缓过命来再说。”

林辰道：“青山矿采矿权快到期了，而且背了这么多债务，哪家银行还能给你贷款？”

柳进阳也说：“周镇长联系过县里的工行农行，都被拒绝了。”

谭计策说：“这事不能找国营大行，只能找民营小行。海西市新成立了一家民营银行，叫华恒银行，我有个同学在里面当信贷部经理，我想办法试试。”

林辰兵了一块鱼肉给他，说：“赶早不赶晚，你最好明天就去，这事办成了，你可是大功一件，也不枉徐镇长对你的一番提携。”

【作者题外话】：注：悳搂①：方言，音为de l ，甩掉麻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