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托儿(第3/7 页)
我说:“师父,徒儿怎么了,迈不动步子,背也失去了知觉。”
师父摸索了一会儿,从背上跳下来,跛着腿走到我面前说:“无计,为师不该让你背的啊,你身上十八块骨头已经断裂成两截,可能是刚才躲避刺客时,为师用力过猛,你又背了为师一段路,造成全身骨折,目前是走不了了。”
意外就这样发生了,我和师父都受了重伤,只好原地找了个山洞住了一段时间。
我和师父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连续几天以野果子为食。师父受到的内伤显然比我的骨伤更为严重,吃下的果子有一半被吐了出来,他只得原地呆着,我爬出去找东西吃。
我的骨头在恢复之中,虽然不能直立行走,但爬几百米不成问题。长时间吃野果子,营养很不均衡,我和师父都有些皮包骨头了。我的头发很多天没洗没吹没剪的,蓬头垢面的样子挺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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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要爬出去三回,每回爬行几十米至几百米不等。一般捡到两个果子便收手,特殊情况下,没有果子可捡,我便爬到五百米外的小路上。这条路是商人们必经之路,我会匍匐在路边,把头埋在地上,胸前挂上一个牌子,牌子上一般写着:家有恩师,身患重病,请好心人施舍帮助。为了增加逼真度,我有时还把师父身上的武学册子揣着,见到行人经过,便认真的翻着,学习上面的招术。很多人看到后,情不自禁的会说,这小伙子真用功,将来必有大好前程。接着,一锭银子就会丢到我的破碗中。这招不能常用,偶尔还得换一换,以博得路人的施舍。利用师父教与的功夫,我有能力把自己的腿撇到后背上,**着上身,拿一块石膏在地上画好方格,然后在方格上写字。这是师父十年来对我的最大贡献,他教会我一手漂亮的小楷,写在方格上看着异常工整,内容也无非是家境没落,师父有病,本人身患残疾,恳请叔叔阿姨不吝帮助。这几招很奏效,银子源源流到破碗中,后来,师父身体好些的时候便跟我交接班,上午我出洞,下午师父接着扮演我的角色,只是内容稍稍有变,改为家有病徒,年方十八,身残志不残,渴望学武,乞求大侠们施予银子让病徒治好病,练武健身。就这样,银子越来越多,可惜的是,并无多大用处,因为实在找不到可以用到银子的地方。
这天上午,轮到我值班。我和师父已经沦落到一天只吃一个果子的地步,对大米馒头充满了无限的渴望。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看到一个小贩挑着一筐馒头包子从眼前经过,他连头也不抬一下,视我于不见。我捡起一小块石头,射向他的筐子,一个馒头应声落地。这个馒头个儿真大,有酒碗那么大,还很丰满,够我和师父一天的口粮。我正要再捡一块石头搞明天的口粮,那小贩脚底生风似的远离我的视线。
我赶紧爬过去,用尽了全身力气,离馒头越来越近,馒头上点着的红圈儿醒目的迎合着我,我咽下口水,三下五下爬到馒头面前,我竟舍不得去碰它。它又白又胖,干干净净的,散发着朦胧的热气,我的唾液几乎要泛滥了。两只手往裤子上狠狠擦了擦,然后郑重严肃的伸出右手缓慢、准确的去拾起这个胖小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双黑乎乎的脏手率先盖住了这个馒头。
因为过于聚精会神,我竟然丝毫没察觉身后的人来者不善——他也散着发,红着眼睛,两片失去水色的嘴唇像两片枯叶半粘在一起——我的手猛然盖住他的手,就像搭在一双死人手上一样。他看上去是乔装打扮过,实际年龄跟我应该相仿。我们彼此虎视眈眈,谁都不想轻易放弃到手的战利品。
“为什么到我的地盘抢我的东西?”我率先打破僵局,向他发难。
“世上本无谁的地盘,胜者为王,谁更有实力东西就是谁的。”
“你想跟我抢?还是想说明你已打败了我?”
“我们尚未出手,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
“不,你已经出手,占了先机。”
“哈哈,你倒识相,既然如此便拿开你的手。”
“想让我就此放弃,也不是件易事。”
“你真的要我出手?”
“不出手也可,否则,你会败得更惨。”
“那就,试试看吧。”
“试试看吧,那就。”
话音刚落,已是风卷云涌,白日霎时变成了昏黑,数十米开外已经分不清人畜,一场前所未有的血战就要惨烈上演,我们相视而定,不约而同道:不好,要下雨了……
是的,天已昏暗,一场大雨即将在一场血腥大战之前预演,这将是一场怎样规格的暴雨,我们都试目以待。约摸半个时辰之后,狂风歇止,响雷骤停,天空恢复了蓝净,我们又不约而同道:娘的,光打雷不下雨!
“如果坚持下去,你会后悔的。”我说。
“世间后悔之事不堪枚举,何必少我一个。”
“你真的愿意为一个馒头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馒头有价,尊严无价,自古以来,不吃馒头争口气。”
“你果然与众不同。”
“你也如此,甘愿为一个馒头而折腰。”
“看来我们志趣相投,年纪相仿,不如……”
“不如结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各当。”
“好主意,击拳为证。”我伸出手。
男子欲抽手,突然想到什么,哈哈大笑道:“我差点上你日本鬼子的当。”
我也大笑着说:“你也并非凡角,这样都让你不松手,果然是有谋有智。”
男子抓住馒头,便要抽离,我大呵一声:“得罪了!”捡起一块石头朝男子脑袋上砸去。
意料之外的事又发生了,男子并未躲让,石块在他头上砸出一个窟窿,而他的手依然紧抓不放,我不无惋惜的喊道:“你又何必为了一个馒头引发一场血案呢!”
据我所知,并非我的功力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以把一个人的脑壳砸烂,而是,这个人一定饥寒交迫,体力不支,没有及时躲开我的攻击,我为自己的趁人之危感到羞耻,人,千万不要无耻到我这种地步啊!
男子的手依然紧握,鲜血淋到他的手背上,白馒头变成了血馒头,我不忍再趁人之危,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套住他的脖子,一步一爬把他拉到山洞中。师父跑过来问怎么回事。我如实禀报,这人为了一个馒头与我血战,最终落了个脑袋开裂的下场,我看他可怜,就拉了回来,请师父救救他。
师父翻开他的眼睑,拿蜡烛照了照,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才说道:“暂无生命危险,你把野果子捣碎,喂他吃下,很快就会醒过来。”
我依照师父吩咐,给他止了血,又喂了他食物后,迷迷糊糊中,只听他语无伦次的喊:“姑姑,姑姑。”
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打量了山洞,惊问道:“这不是我的洞,我的洞,我的洞呢?”
师父慈祥的问他:“孩子,这是我们的洞,你的洞在哪,有什么特征吗,我们帮你找洞啊。”
男子揉揉眼睛,似乎清醒过来,喃喃道:“我的洞要比这个洞宽敞,明亮,有暖气,这儿怎么阴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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