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青羽寄云书(第2/6 页)
林言空张着一张嘴被推到一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说了一句,“这玩得也过头了点……”
还有……小娃娃是说谁呀!林言心里给这少年下了定论——一个小号的棣叔……
那群人一道拥过来把那“小棣叔”团团围住,这些人都手握一个长粗木棍,里层四人,外层八人,那边两个带头的隐在夜色中,看不清相貌
“起阵!”,那个弟子大喊一声,随即十二个人东南西北,齐齐挪动,林言看得眼都花了,只觉得那些人一味地打着圈儿,手里的棍子也跟着打转,偶尔有几人拿棍戳两下,“小棣叔”闪身一一躲过,大笑一句,像是对着在那边看戏的领头人,“乌冥阵也不过如此!”
那边不知是两人中的谁开声答话,只知道是一个沙哑难听的男声,“你待看好了!”
小棣叔正要回话,忽然斜角冲出一个弟子,叫道,“机会!”,一道白光刺得林言闭上眼睛,林语却看得一清二楚——原来在那十二条棍里,还藏了一杆枪!
被偷袭的人却丝毫不显慌乱,劈手夺过冲来的那弟子的枪,投掷出去,正好刺中街边的一堵屋墙,枪刃都完全没入了墙中,接着反手一挥,正中那人的后颈,林言看那一击,把脖骨都打得歪七扭八,那弟子挣扎了一会,便魂归西天了
接下的十一人未料这一击绝杀竟会失手,已先自乱阵脚,“小棣叔”趁此良机,以手刀劈颈与那十一根木棍缠斗,短短不到一炷香时间,又有七人倒地不起,剩余四人心神稍定,勉强支撑着战了个平局
这时对面带头的两个男女走出来了,也都是一身黑衣,男子一把巨斧如煞,女子张着十爪如魅,更奇特的是,这二人都歪鼻子,斜眼睛,血盆大嘴,大致是做着惊讶的样子,其丑相言语无法形容,若将当今武林第一美人辛锦柔之美貌全以丑陋替代,倒有几分神似
江湖上以丑著称的两夫妻,几乎如好出绝世美人的辛夷宫一样昭著,即出身幽冥岛的秦阿蛮与钱玟,并称冥狱二鬼,两人本为师兄妹,原本膝下育有三子,却都被暗杀而死,而钱玟在此事中受伤,不能再有孩子,秦阿蛮为此自断长发一缕发誓,此仇不共戴天,必手刃仇敌,使尸骨无存,永世不得超生!
秦阿蛮恶狠狠地乌鸦叫丧般大喊,“你这小子是从哪偷来的我乌冥阵的秘诀?此阵一出,从无生还,说!你从哪个腌臜货色那偷学的?”
“这也配叫阵?”,“小棣叔”那副“就爱看你瞎着急”的样就和林棣一样欠揍……
“哼!配不配岂是你管得了的?”,秦阿蛮继续扯着那副破嗓子,“玟玟你身有旧伤莫过来,魑伏、魑魁、魑辕、魑悼,助阵!”
那女子收起惨白的十指,站在原地,一张丑脸煞是骇人,脸上的肌肉兴奋地抽搐着,扭曲到变形,林语根本不敢看她
其余四个弟子佯攻一阵,“小棣叔”赤手空拳却凭着身法渐占上风,秦阿蛮蓄势良久,抬头一双斜眼就像一头发狂的公牛,抡起那柄巨斧,四个弟子默契地一退,“小棣叔”这下避无可避,这一斧不比木棍,若是徒手接下,不死也得重伤
“小棣叔”却一甩衣袖,缠在手上的那条圈了几圈的红绳松解而开,原那红绳是一条极细的长鞭,凌厉的一鞭劈砍直下,力道之大,把先声夺人的一把大斧击得后退连连,一鞭一斧相交之际,隐隐有利刃相磨的猎猎声传出,定睛一看,那鞭上竟满满布着“逆龙鳞”,“逆龙鳞”是一种独门器术,制鞭时以某种纹路系细刃编就,顺则平平无奇,逆却刃尖突起,这制法早早失传,现世天下数得出名的“逆龙鳞”主,唯有许多年前已绝迹江湖一位绰号夜犬的刺客,鞭名分流,分流鞭,一鞭即出,断江分流!
“分流!是夜犬,是那条死狗……你……你别……”,在一旁助阵的魅辕见了这鞭,竟立刻吓破了胆,连手里的棍子都拿不起来了,转身就要落荒而逃
“看来你见过分流,那也不算是枉杀了你!”,“小棣叔”眼里带着疯狂,一鞭打中魅辕的后背,魅辕已弃了防身的棍子,受上这狠厉的一鞭,顿时倒地,鲜血渗出,染红了后背的衣裳,他再无挣扎,一鞭致死
旁边三人吓得魂飞魄散,“小棣叔”趁机又出一鞭,掠过秦阿蛮,制住魅伏的右脚,猛得一拉,魅伏被甩到一面墙上,头破血流,直接被活活撞死,回身又缠住了魅悼的右手,鞭上利刃一卷,切断了他的右手,木棍连着十指一掌掉落在地上,化作一摊污血淋淋,魅悼痛苦地大喊一声,双膝跪地,魅魁过来想帮他止血,但终是无用,不一会魅悼也失血过多死去
秦阿蛮气力虽大,头脑却及不上,“小棣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他三人,鞭影又接近魅魁,秦阿蛮到这时才缓过神,一把巨斧抛出,挡住那夺命长鞭,险险救下魅魁
看着魅魁哆哆嗦嗦的样,秦阿蛮吼道,“你们慌个屁!这娃子怎可能是那条不要命的疯狗!夜犬那家伙,我亲眼见他死去的,这……你……”,秦阿蛮喘了口气,看着少年肯定地道,“你是他女儿!我看着他抱你拖了一地的肠子逃走的!你脖颈上那个蝶形胎记还在!”
三
“是啊!你说得不错,先人确已仙逝多年,只恨当年你们好生卑鄙,乘人之危,以多欺少,更是偷袭,简直狼心狗肺,天理难容!”,“小棣叔”说得倒是理直气壮
“女儿?”,林语初看那一身男装的少年,满脸英姿勃发,一丝女气都没,被对面人指出后,她再看才又有了一点女子的眉头
“哼!你倒义正言辞,疯狗出道几载,药山前任大长老药铭、暗门断肠四子之末的愁、方巾派大弟子乌轩、南芝殿少主沈亦非,还有我同玟玟的三个孩儿!哪个他不是暗杀,不是以多欺少,世人谁不知,他夜犬与那恶人苏别,是生死相托,感天动地的至交好友,我呸!两个狗杂种!”,秦阿蛮提到夜犬,一双眼猩红异常,愈显丑恶
那边钱玟的恶嗓中稍显有气无力,“阿蛮,这贱货武艺不高,你们只别被她乱了心神,速战速决,要她同那疯狗一般血债血偿!”,举起那惨白的利爪,就要来助她那丑丈夫
“玟玟你别过来!”,秦阿蛮叫住她,又喘了一大口气,“我来足矣!”
钱玟慢慢放下十爪,点点头站到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小棣叔”
“别把我和那心狠手辣扯在一起,先人与他从无瓜葛,江湖传言,何足取信!”,“小棣叔”看起来也是对苏别很不满
“饶舌!那会你还是个稚儿,不过是空口说白话!”,魅魁躲在秦阿蛮身后,替师傅叫阵
“小棣叔”回道,“难道你不是饶舌?你若参与此事,这杀亲之仇你也算一份,你若不参与,可不也是一张空口?”
魅魁能如何说呢?他当年的确参与其中,乌冥阵虽说是个虚张声势的假阵,但他们十二个人的配合仍是极为重要的,默契已成,他们被死敌追杀,逃亡多时,身上大大小小积了不少明伤暗伤,才被这家伙趁虚而入,十二人生死之交,霎时只剩了他一个!
他想着,逐渐恨不得与她拼个你死我活,抬起棍子冲过去,秦阿蛮阻拦未及,眼看着红鞭有如长剑穿魅魁左胸而过,穿心而死!
秦阿蛮睁大斜眼看那鞭子末端,发疯地大叫,“不,不对!这不是分流!当年沈老殿主与夜犬缠斗,沈前辈的南越环套住了他的鞭子,分流末端三寸处刃尖受损,留下一道环状的痕来,如今你的却没有!”
“我几时说这是分流了……这是我的,它叫……绝命鞭!”,“小棣叔”冷笑一声,趁势长鞭缠绕而上,勾住了秦阿蛮那畸形的脖颈,猛地往回一拉,巨斧落到地上,钱玟痛苦地扭曲着那张丑脸,表露的苦痛比此时惨遭勒颈之刑的秦阿蛮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尖锐沙哑的嗓子喊得将近破音,“阿蛮!”,接着什么叮嘱和武功招数都顾不上了,径直朝前扑
秦阿蛮挣扎着伸出那只骨状奇异的怪手,最后的声音渐渐弱下,“玟玟,快……快……”,快走……
“是……这是……”,钱玟跌到秦阿蛮跟前接住他那丑陋的头颅,手上渐渐有些瘙痒,猛然惊觉头血已经被下了毒,这毒似乎让她很讶异,“你……怎么可能!”
“最后告诉你一句,药铭的死绝不关先人的事!”,少女说这话时,分明瞥的是林言林语两人
“啊……啊……”,钱玟的长爪在毒中脱落了左手的两根,右手的五根,十指连心,痛入心髓,她哑着难听的嗓音,执拗地叫着,慢慢终于断了气,“啊……阿……阿蛮……”
“师门规矩,死一人而活十人,今日我杀了共十四人,那……”,少女摩挲着鞭子,看向他们这边,“那边那两位路过的小弟弟小妹妹,不知可愿受我这一百四十条命?”
“什……什么?”,林言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而今两腿都在不住地打颤,林语就更不用说了,他想到林语还得靠他这个二哥来护着,不知哪里突然来了一股勇气,大声又应了一遍,“你说的什么鬼意思!”
“就是……我欠你们两兄妹一百四十条命,我以后救你们一百四十次……”,少女颇感无奈地解释着
林言和林语面面相觑,林语暗暗瞥了眼那执鞭少女,小声道,“二哥,这买卖……”,听起来倒是很划算……
“划算个鬼!”,林言敲了林语一记脑瓜崩,“天下哪有不要钱的好事,你真以为有那么大的馅饼就砸中了咱俩啊,你二哥我估摸着……”,林言压低声,比了个割脖子的手势,“她是在想法子杀人灭口嘞!”
“啊!”,林语被吓得大叫,偷偷摸摸又看了那少女一眼,见她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俩在叽叽歪歪什么的样子,心里却越发犯嘀咕,“那怎么……”,怎么办啊?
他们还要去药山呢!还要救大伯呢……
“你放心,有二哥在,哪能让你被伤到呢?你可别忘了我是谁呀?就算逃跑,我论上是第二,也无人敢称第一……”,林言大言不惭地自夸着,“听好了,待会我俩先假意应承下来,她一动手,我喊‘跑’,你就跟着二哥马不停蹄地溜,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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