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自欺欺人

“上个月？”蓝曦臣看向聂怀桑，似想到了什么，垂眸低声道：“是啊，从一月前就开始有传言见过晚吟。”时间刚刚好对上。

蓝曦臣的声音极低，语气中却是难掩的落寞。

蓝忘机浅琉璃色的眼眸中同样是无法遮掩的沉痛，低声问道：“他真的是假的吗？”

这话似自语，不期待任何人回答，却沉重的砸在在场每一个人心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知道在听到江澄复活时他们是带着怎样卑微又期待的心情来到莲花坞的。

这十多年来，蓝氏双璧游走海外，遍访仙山，妄图能找到江澄的一丝踪迹。

聂怀桑隐居避世，早已心死，只是聂家基业不能葬于自己手中，便一心放在了培养接班人上，可是亲近他的人都知道，自家宗主早已是具没有喜怒哀乐的走尸。

魏无羡则守着云梦，守着他早已支离破碎的美好回忆，日日研究鬼道，竟妄想沟通冥界，只为再见江澄一面。

蓝忘机低喃的问题，他们早有答案，泊静轩的那个江晚吟确实很像，可是这十五年来，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是靠着曾经的回忆过来的，江澄的音容笑貌每日都在脑海中重现，如何叫他们认错？

可是假的又如何？他们还是留在了泊静轩，停在了他的身边，默契的谁都没有主动揭穿，抱着一丝渺茫而卑微的希望自欺自人：万一呢？万一是他们想太多了？万一是这么多年，江澄性情有变呢？万分之一的几率，这个江澄是真的呢？

犹如饮鸩止渴，明知是死路一条，却依旧没人有勇气打破这场水月镜花。

那张梦中都显得奢侈的俊美面容终于再次的出现，他身着紫衣、手持三毒，灵动而鲜活，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脏紧的发疼，这让他们如何有勇气亲手击碎这场瑰丽的梦境！

半晌，魏无羡露出一个苦笑：“我宁愿他是真的。”一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水光迷蒙，里面的悲伤几乎能凝出实质。

“我宁愿他是真的”：我宁愿他真的成了一个每月都需要三个八字纯阴的女子献祭的怪物，也想他活着，可是我又是那样了解他，骄傲如江澄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那样活着！

三宗灭门惨案，上千口人命、淋漓的鲜血、成堆的尸骨，无一不证明着那绝不可能是江澄。

最后一丝渺茫的光，灭了！生活重归于一片黑暗。

生活中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给了绝境中的人希望，却又将其打碎，聂怀桑想着这段时间的自欺自人，垂眸低低的笑了起来：“镜花水月，注定是空梦一场罢了，我刚刚听闻消息时，便在想，倘若晚吟真的复活，真的还愿意出现在我们面前吗？想来他是不愿的。”说着推门而去，声音中满是空洞和绝望。

但他话语的内容无疑再次给了在场每个人沉重一击——即使复活，也不愿再见！

当真如此吗？几人谁都没有再出声，沉默着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