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春蛊虫（1）

湖南，湘西，一处山脚下。

夕阳西下，树木被晚霞染成绚烂的橙红色，季瑾辰背着褐色双肩包，砍去前路的树枝，到达纸条上的地址。

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是个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有一道刀疤贯穿半张脸，右眼禁闭，眼皮没有鼓动，整个眼睛都坏死了，左眼的眼白居多，黑色眼珠不断转动上下打量季瑾辰，手中夹了根烟，快要尽。

“余哥的人，也是个练家子。”关刀吸两口烟，靠在满是泥巴的机车上，衣服粘上泥巴，他也不在意，吐出一口烟圈，抖抖烟灰。

关刀呸的一声，咬在嘴里的烟嘴吐到地上，用脚撵着转转，拿出水壶倒了水在地上，极小的左眼，不断转动，翘起机车秤架，把手拧到底，车身发出沉闷的轰鸣声，“上车，我带你去寨子，你要拿的东西在他们的密室。”

说话这功夫，机车已经开出去几米，季瑾辰一个助跑，依靠自身重力，长腿一跃，跨上后座。

上山的小路蜿蜒曲折，刚刚下过雨，泥泞不堪，车身前行，溅起一身的泥点，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晚上的山路小道更难走，周围寂静，有时能感受到旁边的草丛有什么走过，路上没有一盏灯，关刀依旧自如的开着摩托，黑暗对他仿佛没有干扰。

压扁一条细蛇，关刀开口，“那个寨子都是蛇虫鼠蚁，去了那里找圣子他会帮你，好心提醒，在那里你一个都不能相信，除了你自己。”

车子一个急转弯，漂移到一处茂密的树林，这里没有路，只有一个断了不知多少年的树桩，而别人常走的小路在季瑾辰的左前方。

关刀下车，从腰带抽出小刀，插到那爬满青苔的树桩，手腕一转，眼前景象立刻发生变化，出现一条曲折的向上的青石路，枝头上挂了煤油灯，提供光亮。

关刀带着季瑾辰拾级而上，银风寨的全貌渐渐显露出来，四个尖顶拥护着一座巨大的木屋，四个尖顶都有人巡逻，寨子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笑闹声，银饰碰撞发出叮铃声，只是这些与季瑾辰两人无关。

“记住，你是上山回来寻求蛊神祝福的人，不要说漏嘴。”关刀拍拍生锈的铁环，三短一长，嘴里干嚼烟草丝。

一个编着麻花辫的少女开门，嘴里嘟囔着，“人不都送上来了，还干什么。”

开门看见关刀，脸色好了不少，肉眼可见开心，“刀哥，这么晚怎么上来了，是公子又送信了吗，可是今天不是初一。”

关刀推开门，移移位，“有人加了钱，让我送上来，其他人不敢接，我就送上来了，走吧。”

知道不是送信，只是来寻求祝福的人，少女的脸色不再热烈，转身，让人进来。

关刀一进去就被喝醉酒的美艳女子拉走，去往篝火那里跳舞，少女随手指了指最靠近门口的一排木房子，“你自己找个空的房间住，还有不要去主楼。”少女奔向展开双臂的英俊男生怀里，踮起脚尖，两人交换一个热烈的吻，加入到唱歌队伍。

季瑾辰走上有些松动的木头，脚底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里大多数房间没有掌灯，只有十几个亮着灯光，季瑾辰小心走着，放轻脚步，有些房间里传出喘息声，不堪入目的荤话，“这是这里的常态，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季瑾辰身后响起，使季瑾辰身体紧绷，处于戒备状态，季瑾辰没有感觉到他的靠近。

他披散这乌黑的长发，用发带虚虚的拢成一束，在灯烛之下熠熠生辉，走在了季瑾辰的身前，推开尽头的一扇木门，“进来吧”

季瑾辰原本不想上前，可是身体自动听他的话，走进来房间，坐在椅子上。

感受到季瑾辰的僵硬和警惕，一个小虫子从季瑾辰的衣领爬出，贴上那个男人的手指，消失在衣袖之中。

“我叫景秀，是这里的圣子，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在后天祈福仪式就要开始，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往主楼，那个东西被放在三楼从左数第二个密室。”景秀拨弄着手指，等待季瑾辰的回答。

季瑾辰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有些起皮，他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男人，他是不是圣子都难说，可是他一脸笃定季瑾辰会答应，因为时间紧迫，除了关刀，季瑾辰只知道圣子。

季瑾辰喉咙有些干痒，艰难的挤出一个好字，这样被动于人的情况他很久没有遇到过了，突然出手，手指成爪，袭向景秀，被他偏头躲过，“我还不是你能碰的，我可不屑带那些东西。”季瑾辰手指一痛，意识渐渐模糊，眼皮合上，直愣愣的向后倒在椅子上。

隔壁床铺的吱呀声仍在继续，高昂的喊叫声持续很长时间。

季瑾辰扶着把手起身，身子还有些软绵绵的，舔舔干的起皮的嘴唇，拿起背包，找出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

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女子扭着腰肢从旁边的出来，路过季瑾辰还给他抛了个媚眼，涂着红色指甲油的食指挠了一下季瑾辰精壮的手臂，“有时间来找你啊，今天晚上怎么样。”

季瑾辰甩开女人的手，直直盯着她，深色的眼睛像要吞噬她，女人切了一声，扭着腰下了楼梯。

隔壁的房主也出来了，满脸青色，靠着门框，一看就纵欲过度。

季瑾辰也没管这些房主，只是下楼梯去了广场。

篝火似乎刚刚熄灭，地上散落着瓜果还有银饰，只有几个脸上刺着奴字穿着灰色粗布衣服的人岣嵝着腰在收拾，季瑾辰尝试问过他们一句，可是理都不理季瑾辰，直到有一人无意之中张嘴，季瑾辰才发现他们都被拔了舌头。

季瑾辰四处转，这里的人都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觉，搜寻无果，只好回到房间，那个肾虚的房主端着一瓷碗蹲在房门口嗦粉，“兄弟，没找到人啊，你要等到午时才能见到他们大部分人，想好要找什么，这里不管男女都可以。”吃着东西，那人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把季瑾辰也看成来寻欢作乐的人。

“鳖孙，要吃回房间吃，吵着人休息了。”一间房间推开窗户朝嗦粉的男人扔了一个石头，那是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哭的像小猫崽子的孩子，骂完砰的关上窗户。

嗦粉的男人被石头砸中，对着女人的房间大声骂了声疯子也转身回去。

等到了午时，广场响起了悠长的钟声，其他房间的人全都出去了，季瑾辰跟随着他们前往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