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八岁便懂得贫贱夫妻百事哀(第1/2 页)

孟婷从被卧室拖拽到门口不过两分钟，但她却感觉过了一生那么久。

这是第四次，她被扯着头发直接扔到了门口。

房门砰得一声被关上，随即看到的是门缝里夹杂的尘埃四散飞扬，落在眼角里，刺的眼角有些酸涩。

身子像是被车子碾压过，只略微动弹就仿佛能听到骨头在碎裂的声音，她心里竟只觉得放松，像是被关押了许久的凶兽瞬间被释放出来。

摸了摸身上才发现手机不在，刚刚一定是被徐纲给抢了了，而房间里此时才传来怒骂声和孩子的哭泣声。

她撑着身子扶着门框站起来，飘进耳朵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听不很清楚，却又能分辨出里面有愤怒、暴躁和憎恶。

怎么能是憎恶呢？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三月的蓉城还未彻底褪去寒意，夜里十二点更是清冷。身上有些单薄的睡衣抵不住寒意，走廊里的灯逐渐熄灭下去，黑暗逐渐将她笼罩起来，本就安静的夜此时更加凝深，夜色像是一团团撕扯不开的迷雾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扯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感觉原本有些麻木的手臂开始有了疼痛感，开始只是蚂蚁啃咬般，到后来就逐渐变成了火烧火燎，将所有的感官都给侵占了。

偏巧此时，沉重的房门悄悄打开了一个缝，才九岁的徐桐桐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掉，偏偏开门的声音让身后的啪嗒也应声而开。

那光落在了桐桐的脸上，像阳光照耀进了尘埃，原本寂静之地竟飘飘忽忽多了生动的气息。

“妈妈，你走吧。你住酒店吧。”说完这句话，将沉甸甸的小猪储蓄罐往孟婷怀里一塞，又默默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主卧门。

原本还晴明的双眼此刻直接蒙上了雾。

她才九岁，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还要考虑妈妈的去处。

“你快进去吧，妈妈没事儿。”

孟婷见徐桐桐的眼神通红，想到她明天早上还要上学，忙伸手推了推她，“你先进去，妈妈去找住的地方。”

徐桐桐到底年纪还小，得到妈妈的回复之后，就伸出手对着孟婷说道：“妈妈，你不要哭，桐桐会乖乖的。桐桐会去找爸爸要到手机，到时候你要来找桐桐。等到爸爸生完气了，桐桐再去哄哄他就好了。”

怀里的储蓄罐有些重，是陶瓷的。当时这个储蓄罐是她们散步的时候经过夜市时有专门彩涂陶泥的地方，桐桐拉着她和徐纲，三个人合力完成的。

这小猪憨态可掬，原本艳丽的色彩有些发黄了，在走廊的灯光下却有些刺眼，让人觉得酸涩得很。

“妈妈，你记得一定要去酒店，桐桐会担心你的。”

孟婷想要伸手揉揉桐桐的头发，给她一些抚慰，但手臂一伸出来就看到一长段的青紫，只能作罢。

“妈妈记得的，你早点儿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等到徐桐桐进去之后，走廊里又陷入了黑暗，孟婷有些撑不住，身子靠着墙只慢慢下滑，最后只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声流着眼泪。

她极力想要避开的一切，却偏偏一件件一桩桩在徐桐桐身上再现。

孟婷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另外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她眼睛极大，一张圆圆讨喜的脸上嵌上两颗葡萄似的眼珠显得更为可爱，只那眼睛一直都装着泪和卑怯。

孟婷八岁的时候，父母亲第一次因为钱的事情吵架，平日里和善的两个人都撕下了脸上的面具，指着彼此的鼻子对骂，似乎要将所有伤人的话化为刀子直接砸到对方的身上，恨不得戳出个千疮百孔。

那一次是什么情况呢？她好像也有些忘了，只记得自己小学二年级，下课带着才上幼儿园的弟弟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所有会破碎的东西铺了一地。

母亲跪在地上，衣衫和头发凌乱无比，一双眼睛通红。她长大一些看动物世界曾看过，那是受伤的母狮子的眼神 ，嗜血又残忍，母亲的手中拿着一把刀。

那天夕阳很美的，橙红通透的霞光透过木制的窗户投射了下来，从刀面上折射出一道彩虹。

“你要是再去赌，我就拖着这两个小的一起去死，我让你们孟家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