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法律还要管睡觉吗？
警察来得很快，不过五分钟，就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出现在了保安亭。
两个人到底处理了很多起这种案件，一眼就看到了缩在保安亭一角的孟婷，问了具体的楼号，就直接带着她朝着房间走去。
张媛入警虽才三年，但孟婷这种情况却见得极多。
张媛不动声色观察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孟婷，她身形有些臃肿而眼睛红肿，身上满是灰尘，脚趾似乎有些害怕，在不断蠕动着。
徐纲开门的时候极其不耐烦，他愤怒又不甘，只拉开门就怒喝道：“滚，你不是要离婚吗？现在就……”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看到站在孟婷前面两个穿着警服的人。
“孟婷，你报警是他家暴你？”张媛说着，侧头看了一眼孟婷。
孟婷只抬眸看了一眼徐纲，随后撩开了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紫；随即撩开了头发，露出了脖子上的乌痕。
“你是徐纲？”
张媛的声音并无变化，例行公事得问询着。
徐纲并未想到孟婷会报警，瞪了一眼躲在警察背后的孟婷，眼神忿恨又不甘：“你想搞得所有人都知道，是不是？你不想在小区里做人，我还想留点儿面子。”
张媛虽才入警三年，但这种事情已经处理得不止一次了，只用笔敲了敲了手中的记录本：“我在问你，是不是徐纲？”
“是！”
徐纲这才偃下声音，答了一句。
“孟婷报警，说你在半个小时之前将她从卧室拽着头发直接拖到了大门外，属实？”
“她是我女人，不给我睡，明显就是在外面有男人了，我教训一下她，不行吗？”
徐纲愤怒至极，一双眼睛通红，“你们警察连这个也管吗？”
“徐纲，我警告你，你这是属于婚内强**奸。只要是女性不愿意，都不能强行发生关系，这点儿法律常识都没有吗？”
“法律？法律难道还要管两口子是不是要上床睡觉吗？”
张媛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人看着三十出头也像个知识分子，但这法律意识却这般淡薄，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开口。
“她在外面有人了，你们怎么不管？警察就是负责拆散家庭的吗？”
“简直胡闹！她就算在外面有人了，这是道德作风有问题，但如果动手和胁迫，就是法律层面的问题了，你懂不懂？”胡昊低喝一声。
张媛听师傅胡昊开口，倒是悄悄去瞄他，她入警之后就是胡昊带着，如今已经三十五岁，孑然一身，这两天片区里的事情多，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过后的颓靡，但偏就一双眼睛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贼亮。
“那她作为一个女人，在家不洗衣服不做饭，天天在外面跑，这个也正常吗？警官，你老婆也这样吗？”
孟婷听着他的声音近在耳旁，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谈恋爱的时候，她黯然想着这人何时变成这个样子的呢？心跳在那一刻仿佛跳得很慢很慢，像是承受不住要晕倒，她暗自吸了一口气。
张昊似乎没感受到徐纲的情绪，声音更为平静：“这顶多是没有尽到义务，这不是你动手的理由！”
“这位警官，我问过我律师了，今晚上的行为最多算得上是夫妻矛盾，还不至于上升到法律，我也不用坐牢。”
“你那是什么狗屁律师？”胡昊到底忍不住低骂了一句，“她不做家务也好，婚内喜欢上其他人也好，或者是不允许你动她，这都是没有尽到夫妻之间的义务关系，而你动手，就是触犯了法律。”
张媛转头对着身后的孟婷开了口：“妇女儿童保护协会就在郫区人民办公大厅，你要是需要法律援助可以去那里找律师。”
“今天的事情，你想继续上诉还是调解？”
孟婷听着张媛的话，正要回答，却偏偏瞥见了在大厅里等着的徐桐桐，她怀里抱着一只长耳朵的兔子，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谢谢警官，就到这里吧。我没有受伤。”
张媛有些怒其不争，但也没说什么，只合上了笔录本，“我需要给你拍照做记录，另外，如果需要援助的话，可以随时报警。”
“你不许再动手！你现在已经触犯法律了！你要是觉得她不好，可以起诉离婚。”
胡昊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徐纲，对着张媛招了招手，“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记录在案了，你最好注意一下。”
“离婚就离婚！老子早就想把她撵走了，作为一个女人，不洗衣服不做饭，连孩子都照顾不好，小学就要去住校，我明天就让我妈上来照顾孩子，让她滚！”
张媛和胡昊两人皆是无语，叮嘱了几声，又询问了孟婷的意见，她还是愿意以调解为主，就做了笔录，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徐纲才道：“呵，你现在翅膀硬了，敢给老子报警，滚进来！”
孟婷抬眼看着他，看他也没有下，瞥见了在客厅里的徐桐桐，不忍让她再看到更多。拖着身子就进了屋。
徐纲骂骂咧咧进了主卧。
房子是她们两个结婚以后买的，那个时候蓉城的房价还不是现在这样夸张，徐纲并不愿意花钱买房，但她有了桐桐，跟着他商量了许久，徐纲的父亲出钱，她又从自己舅舅那里借了钱这才买了这个小套三，当时关于买套三还是套二也争执了许久。
徐纲骂她虚荣，说她不顾自己手中的钱，非得要去争个蓉城的房子，明明老家的两层小楼也能住。
但她实在不愿意跟婆婆一起住，那时候两人的感情尚浓，即便有争吵，但他还是遂了她的愿买了套三。
幸好是个套三，她才能在次卧躺下。
她只觉得头疼，这两次已经连续奔波了两天了。周六公司团建，她作为新人早早就去了三圣乡准备食材，等到领导和其他同事到了之后，她又要烧烤和照顾徐桐桐，忙了一整天几乎没有进食；今天又带着徐桐桐去了科技馆，连续两日都未曾好好休息，此刻空闲下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洗漱一下，正躺下，房间的门再次被徐纲踢开，他浑身酒气。